气呵成,墨迹微湿。
赵芷安本坐着看,渐渐随着他笔墨挥动站起身来。榕漾尚沉浸在策论间,不知赵芷安欣喜若狂,掌心汗在帕上擦七八次。待文章出来,赵芷安倏地抬声喜道,“好……果然是榕漾!这论……这论方便今夜带回去仔细瞧瞧吗?”
榕漾搁笔,又收锐利,只腼腆道,“不算好……观世阅历尚浅,有百般事,未曾观闻,只困于书本,多半是难得臻境。”
“无妨,好……是好。”赵芷安抬起纸页,看墨迹渐干,爱惜抚在上边,喃喃:“你是难得……”又陡然生酸涩,道,“天爷偏赖,许你好锦绣。”
“不是。”榕漾搔搔鼻尖,“是蠢笨,只能苦读,书累得多些,哪里有什天赐?从未察觉……只是先生教得好,常与讲些事情和道理。”
烟粟味,先悦声招呼:“赵学友。”
赵芷安哑然干笑,无奈道,“榕……榕漾。”
榕漾抱着纸,到他身边,笑道,“不想在此处见着,可谓有缘。夏田书院都来吗?”
“不曾。”赵芷安佯装看纸,垂头在摊边胡乱翻翻,未曾正视榕漾眼,只回:“山长冤屈入狱,书院春前暂闭,得等朝廷再请位德高望重山长主事。你……你们沧浪也在这儿?”
“冤屈入狱?”榕漾吃惊:“眼下主事大人可是左恺之左大人,有何冤案只须去府门上捎声,万不会委屈好人。书院正逢年休,只有随爹来。”
赵芷安回首,“今夜就借观,明日咱们再在此处见?”
“好说。”榕漾不疑有他,自然应。
赵芷安归住处,便将这篇“禁烟论”提笔誊抄。
“如此……如此,你,你最近……可还有新做策论?”
榕漾惭愧道,“做不少,但多是造作之词,并无实用。”
左恺之近日也给赵芷安策题,他正忧心做不漂亮,不如那篇《泰明山霞论》,被左恺之看出苗头。听闻榕漾此言,登时起心思,他试探道,“既然你在此遇见,虚度浪费,不如寻处地方,论论新题?”
榕漾欣然颔首,便同赵芷安寻处茶楼。两人坐定,赵芷安就提笔写左恺之给策题,正是“禁烟”。榕漾看,便正神色,他道,“这题做过,但当时未逢夷人,议多无用。如今再看,不如新做。”
赵芷安赶忙递笔,连声请。榕漾接笔却未立刻下笔,他凝目在“禁烟”二字上,半晌沉思。外边人来人往,雪落风吹,都不能再入耳。赵芷安茶烫又烫,直至天色将暗,榕漾才挽袖开始疾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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