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那是幻听，但仍难受得浑身发抖。
他试过堵住耳朵，也试过长久
动不动地坐着。可是没有用。
就算将耳朵捂死，那声音也不会减弱分；就算木然枯坐个小时，臭水还是会顺着身体缓慢往下滑。
他甚至能够感觉到污泥从皮肤滑过时带来
黏腻触感。
而从前天起，他渐渐能闻到污水臭味
。
那天中午，言晟离开后，他忽然很想下楼走走。经过护士允许，他披上大衣，个人走出病房。
阳光很好，但气温仍旧很低，阵冷风吹过，他鼻子痒，接连打好几个喷嚏。
有少许唾沫喷出来，他想找卫生纸擦擦嘴，却发现衣兜里什
也没有，于是他抬起手，用手背擦擦唇角。
个娇气声音从身旁传来，刺得他头皮发麻——
“妈妈！这个人用手擦口水！真脏！”
宠吗？
这怎能算是宠？
出院时已是大年三十，言晟开车回落虹湾，季周行坐在后座，全程绷紧身子，臀部只挂小部分在座位上。
江凝提前来做桌清淡年夜饭，赶在他们回来之前离开——大院里还有很多回不家兵等着吃言家流水席，今年家里三个男人都不在，她忙得不可开交。
季周行看着桌子饭菜，得知是江凝专程跑来做时，眼角微微泛红。
在医院最后顿，言晟送来他喜欢蟹肉肠粉与桂花糯米糕，还配有盅青菜玉米羹。
可保温饭盒刚打开，他就脸色突变，捂着嘴直奔卫生间。
他吐，呕得满脸是泪，还不让言晟碰。
医生赶来时，他已经冷静下来。
他猛然转过身，只见个约莫六岁小女孩睁大眼睛瞪着他，而她母亲亦投来嫌恶瞥。
他听见那衣着华丽女人说：“哎，回来！你看他穿着病号服呢，说不定有什传染病！你爸也真是，非让咱们娘俩来医院看那老不死，不知道病人又脏又晦气吗……”
他茫然地站在原地，心头没有丝愤怒，只觉得自己真很脏，走到哪里，就弄脏哪里。
他没有跟任何人说，这几天他老是听见滴答滴答声响。
这种声响来自他身体，每走步，每次坐下起身，都会听到污泥与臭水从身上滴落在地声音。
几天以来，他头次主动和言晟说话，“她没有生气吗？”
言晟明白他指是什，摇头道：“
跟她解释过，她知道是误会。”
季周行锁着双眉，轻轻点头。
短短几天时间，他就像变个人。
萧息川说他脏，住院第三天，个小姑娘也说他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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