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就是这五十分之。
伤得不重,只是脑震荡昏迷,外加几处挫伤以及左腿轻微骨折,就没送去市区,在县医院里待着。
所以杨剪需要到县城把人接走。
当时接到电话,杨剪本来不打算动身。晚八点,他刚下教职员工大会,领个青年教师表彰奖,第二天还得上课,他有两个班九十二个学生,目前记住名字只有十二个。对面自报家门说是救援工作组,要跟他确认救助者身份,听说耳朵上有串小眼,眉头唇下也是,他知道那是李白,又听那凝重口气,他以为李白挂,挂在个他从没听说过地方,所以年多没见居然就是永别?
喉头口气提上来,蹿到太阳穴里突突,又听说那人还活着,只是不省人事,医院床位紧张条件差,得抓紧时间让亲友接走换地方调养,那口气松下来,就让他想撒手不管。
叭。
“不是他老师,是他哥,”杨剪用左手按住窗沿,道,“哈哈,上次没跟您说清楚,确实是个老师,在高中教物理。”
邻座女人梗着脖子大叫:“师傅,再等两分钟撒!”
被惊醒乘客堆里溢出几声抱怨。
“嗯,马上到铜仁,天亮前能到德江,”杨剪抻抻发麻膝盖,试图把腿伸直,但前座给空隙显然不够,他垂下眼,睫边黑沉沉,忽然收起心不在焉,“人醒吗?”
“他跟平时没什联系,”
小伙子抱着把湿伞匆匆上车,缩头缩脑地躲着路目光,坐回过道边位子。
“行,知道。”杨剪说,“那就麻烦您。”
挂断电话,他又迅速把耳机手机和手都揣回口袋。
北京此时正是暮夏,空调还要开到21度时节,身上这件夹克今年还没来得及干洗就从衣柜里挖出来穿,熏得这路都是樟脑味儿。又熏将近两个小时,杨剪到达铜仁,比预想还早刻钟。他在长途汽车站门口买件塑料雨披,摸黑走到个路口外租车公司时,裤子已经湿到小腿,牛仔布料被泡得很沉,肺里倒是滋润清净不少。这公司只有间公共厕所大小门面,好在先前加价预约,有人在里面等他。车场里停着三辆空车,杨剪开走那辆底盘最高丰田SUV。
他要往德江开,人累,路也不熟,半夜上马不是为锻炼驾驶技术,只是目前只有这个法子能把他带过去。火车停运,所有大巴班次都取消,那小城现在称得上是个“灾区”,两天前刚爆发场泥石流,把几个山腰上村子直接吞下去,也上新闻,失踪人数在二百以上,目前找到约有五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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