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监护
我在位于尤斯顿路的大学医院住了三天,经历了那番遭遇之后,我真的觉得待的时间不够长。但这就是如今的形势:现代科学的奇迹。当然,他们也需要床位。安德鲁一直陪在我身边,真正的重症监护是由他提供的。我断了两根肋骨,全身有大面积瘀伤,头骨处有线性骨折。他们给我做了CT,所幸我不需要手术。大火给我的肺部和黏膜留下了一些疤痕。我止不住地咳嗽,烦透了。我的眼睛还没有痊愈。这种情况在头部受伤后相当常见,但医生提醒过我,这种损伤可能是永久性的。
原来,安德鲁那天赶到办公室,是因为我们周日晚上的争吵让他感到不安,他决定捧着鲜花给我一个惊喜,然后和我一起去餐厅吃饭。这个主意太棒了,它救了我的命。但这不是我最想问的问题。
“安德鲁?”那是火灾过后的第二天早晨。安德鲁是我唯一的访客,尽管我收到了我妹妹凯蒂的短信,她正在赶过来的路上。我的喉咙很痛,只是耳语。“你为什么去见查尔斯?我去巡回签售的那个星期,你来过办公室。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安德鲁一直在为他的旅馆波吕多洛斯
己就快要昏厥。
警报器的铃声在耳边轰鸣。我听不见路上有没有消防车的警报声。我几乎什么都看不见,感觉透不过气来。这时,一只胳膊突然绕过我的胸膛,像蛇一样箍住了我,我尖叫起来,以为查尔斯又折返回来想要把我干掉,但接着一个声音冲着我的耳朵喊着两个字。“苏珊!”我认出了那个声音,闻到了熟悉的味道,还有脑袋贴在他胸口的踏实的感觉。是安德鲁!他不知从哪里奇迹般地冒了出来,赶来搭救我。“你能走吗?”他喊道。
“能。”我现在可以走了。有安德鲁陪在我身边,我可以做任何事。
“我带你出去。”
“等等!桌子上有几页纸。”
“苏珊?”
“我们绝对不能把它们丢下。”
他以为我疯了,但知道最好不要和我争辩。他离开了几秒,然后把我拖出了房间,扶着我走下楼梯。几缕灰烟跟着我们,但火势向上蔓延,下面还算安全。虽然我几乎看不见也不能思考,全身都疼,血从我头上的伤口汩汩地涌出来,我们还是设法逃了出来。安德鲁拖着我从前门出来,穿过马路。当我转过身,三楼和四楼已经是一片火海,虽然我现在能听到警笛声越来越近,可我知道整栋楼都无法幸免于难。
“安德鲁,”我说,“你拿到那几章了吗?”
还没来得及听到他的回答,我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