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十二点多。只剩下他个人,老雅各布关上小店门,把灯带进卧室。透过窗户,借着海面上波光,他看见那块礁石,人们就是从那里把死人扔进大海。
“佩特拉。”他低声呼唤。
她再也不可能听见他呼唤。此时,她兴许正在正午刺眼阳光下在孟加拉湾水面沉浮。她也许正抬起头来,就像是从个玻璃柜里,透过海水看艘远洋巨轮。可是她不会再看见她丈夫,他此刻在世界另端,正打算重新听遍卡塔里诺留声机唱片。
“你瞧瞧,”老雅各布说,“不过六个月前大家都以为你神经出毛病,而
喝酒,轮流打着呵欠。
试好几次之后,留声机切正常。听到远远传来确定无疑音乐声,人们都停止交谈,你看看,看看你,时间竟无话可说,因为直到这时他们才意识到,从上次听见音乐声到现在,大家都老许多。
已经过九点,托比亚斯发现没有人去睡觉。人们都坐在自家门口倾听卡塔里诺放那几张老唱片,神情里满是孩子气宿命感,就像在看次日食。每张唱片都会让他们想起某个已经不在人、某次久病痊愈后吃东西味道,或是多年以前应该马上做但忘做某件事。
快十点时候,音乐放完。好多人都上床,心里想着快要下雨,因为海面上涌起朵乌云。但那朵乌云落下来,在海面上浮动片刻后沉进水里,天空只剩星斗。又过会儿,风从镇子上吹向大海中央,往回吹时候带来阵玫瑰清香。
“对你说过,雅各布。”堂马克西莫·戈麦斯高声叫道,“们又闻到这个味儿。敢肯定今后每天晚上都能闻到。”
“上帝不会这安排。”老雅各布回应道,“想想这辈子,唯有这种气味来得太晚。”
他们直在空空荡荡小店里下棋,没留心去听什唱片。他们记忆太陈旧,老到足以触动他们唱片根本不存在。
“呢,从这方面来说呢,不太相信这些东西。”堂马克西莫·戈麦斯说,“啃多少年黄土,多少女人做梦都想有个自己小院子,种点儿花什,最后她们觉得闻到花香味,并且信以为真,这没什好奇怪。”
“但这是们用自己鼻子闻到呀。”老雅各布说。
“这无关紧要。”堂马克西莫·戈麦斯说,“在战争年代,g,m失败之后,咱们多想有位将军呀,于是就看见活生生马尔伯勒公爵。可是亲眼看见他,雅各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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