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哈……没有,大概没有关系。”
“大家都有些铁皮的
“是波——形——铁皮。”
安妮塔的茫然不减半分。
“我应该有这东西吗?”
“鲁尼的储藏室里保证有。”欧维说着伸出手。
安妮塔点点头,从墙上取下储藏室钥匙交到欧维手上。
里面传来安妮塔焦虑的声音,下一刻,她就踩着恼人的步子向门口冲了过来。
“门口有人吗,鲁尼?你在那儿干吗?”她惊恐地喊,从门缝里探出头来,看见了欧维。
“哦……你好,欧维。”她说,急忙停下脚步。
欧维手插口袋站在那儿。猫站在他身边,要是它有口袋或者手,看上去也想把手插进口袋。安妮塔娇小而灰暗,她穿着灰色的裤子和灰色的针织衫,还有灰色的头发和灰色的皮肤。她匆忙地擦拭了眼角,抹去伤痛,但欧维分明看到她那红肿的眼睛。她就像她们那代女人一样,每天早晨在门廊中倔强地用一把笤帚扫尽屋里的忧伤。她温柔地扶住鲁尼的肩膀,带他到客厅窗前的轮椅那儿。
“你好,欧维。”她回到门口,友好却不无惊讶地重复了一遍。
?”欧维也不寒暄,开门见山地问。
鲁尼专心致志地看了他几秒钟,就像头脑正与什么外部干扰奋力斗争以便强挤出一片记忆来。
“铁皮?”他自言自语道,就像要把这个词咀嚼一遍似的,恰似如梦初醒的人在努力回忆着梦境。
“对,铁皮。”欧维点头。
鲁尼看着他,就像能直直地看穿他似的,一双闪着光芒的眼睛,像新打了蜡的引擎盖。他瘦削而佝偻,胡子灰得几乎发白。他曾经是个魁梧且有几分威严的家伙,如今已是衣衫褴褛。他老了,非常非常老,这一点对欧维的打击难以估量。鲁尼的视线游移了片刻,嘴角突然抽动了一下。
“波形,铁皮?”她又说了一遍。
“是的。”欧维说。
“但我们没有铁皮屋顶呀。”
“跟那有什么关系?”
安妮塔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她问。
“你们家有波形铁皮吗?”他问。
她看上去一脸茫然。
“‘不行铁皮’?”她念叨着,就好像铁皮很无能似的。
欧维深深叹了口气。
“欧维?”他开口道。
“反正不是什么教皇。”欧维回答。
鲁尼脸上那堆松弛的皮肤下,突然绽放出茫然的微笑。这两个男人曾经维持着这类男人所能拥有的最亲密的朋友关系,他们注视着彼此。一个决绝地遗忘过去,另一个根本想不起来。
“你看上去老了。”欧维说。
鲁尼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