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秒,有什东西从上首劈头盖脸砸来,
明明如今天色才入夜不久,往常这个时候裴谦雪都会再看看书,或者完成自己先前未完成画。
然而今日洗完澡后,他眼睛如同千斤般沉重,几乎脊背刚沾上床板,就昏昏沉沉睡过去。
恍惚间,裴谦雪似乎置身于处漆黑寒冷宫殿。
宫殿之外,风雪交加,透过窗棂还能隐隐约约看到肆虐风雪,还有跪在风雪中那道孤单人影。
白衣皇子垂首跪在殿前,露在外面脖颈被冻得通红,手背骨节处更是凸起,如同落梅般艳丽。
而裴谦雪效忠人,也将从渊帝变为自己昔日挚友。
若只是位闲散皇子倒罢,可是个王朝继承人,没有后代显然不大可行。
不管瑾瑜接受还是不接受,知晓还是不知晓,只要裴谦雪说,都是不臣之举。
更何况瑾瑜对他分明只是友情。
弹琴原本是想静心,结果反倒越弹越不静。
刮过时候,房檐便滴答滴答落水,竹林反倒纹丝不动,只听风声落在纸糊窗上,沙沙作响。
渐渐地,琴声逐渐高昂起来,仿佛刺破云霄,又仿佛宣泄着什。而后慢慢低落,反反复复重复着个段落,幽咽作响,最后归于沉寂。
曲结束,裴谦雪仍闭着眼睛,久久未能回神。
他在逃避什?他在恐惧什?
去年这个时候,听到瑾瑜身死消息,他悲痛不已。
远远地看过去,飘落鹅毛大雪将他整个人脊背覆盖,几乎要冻成个雪人。
瑾瑜?!
裴谦雪个激灵,正想开口,却听见‘自己’道:“陛下,三皇子已经在外面跪整整天。”
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声音里沙哑,以及跪在地上动作。
宫殿内依旧片死寂。
切都像毛线团样,缠绕着缠绕着滚做团,理不清剪不断。
实在想不清,裴谦雪干脆起身,从静室中离开。
下仆早已为他准备好切。
裴谦雪沐浴净身过后,换身寝衣,径直回卧房。
不知为何,在静室里坐会后,他就有些困。
所以待到知晓瑾瑜回来消息后,才会那般惊喜万分,以至于别无所求。
只可惜人是贪婪,只要有次,想要就会更多。
为人臣子,裴谦雪并非不知这意味着什。
瑾瑜如此得陛下器重,几乎是板上钉钉大渊皇太子,未来将要继承大渊基业,成为新任帝王。
陛下这些年身体不见好,或许巫祭大典之后就会着手将权力转交给瑾瑜,等到统天下,未来甚至有可能退位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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