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乘上电梯来到三楼。楼梯旁就是三○二室,门口安着门铃。
“我”知道,如果不按下门铃,就会是一个完全不同的未来。其实是不该按下的,这种念头也不是没有,可我还是按下了。“我”看到我从大衣口袋里伸出来的右手慢慢地抬了上去,食指按下按钮。门铃响了。
门内有动静传来。我盯着门镜,麻由子那双杏核眼应该就在镜片后面。
随着比想象中更大的声音传来,锁开了。门在眼前打开,麻由子的脸露了出来。她睁大了眼睛,不安、惊讶和困惑的表情混在一起。
“怎么了?”她的声音略带嘶哑,发梢有点濡湿,大概是
东西在慢慢倒下。曾在电视上看到过亚马逊巨树被砍倒瞬间的慢镜头,那一场景如今出现在脑海中,背景音乐则是《安魂曲》。
啪的一声,脚步声传来,是智彦迈出第一步的声音。有如解开封印的暗号,我的身体也动了起来。我一面听着他远去的脚步声,一面锁上门。
这时,我心里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感觉,跟既视体验很相似。我感到自己曾有过同样的体验。
不,不是这样。今晚的事情我早就预知到了。我早就知道智彦会来,然后二人的友情就会消失。我不知道为何有这样的预知,总之我早就有了。
微弱的疼痛袭上头来,我有点恶心。
我离开房间是在将近零点的时候。风很冷,被暖气温热的身体顿时凉了下来。我把两手插进皮大衣的口袋,在大街上寻找出租车,呼出的气息像吸烟时一样白。
终于搭上一辆出租车,我对司机说了声“去高圆寺站”,然后就靠向椅背。我想要思考什么,但还是放弃了。望望窗外,明明是半夜,却有跟白天时一样多的车在穿梭。
面对一个欲采取超常行动的自己,我感到另一个极其冷静的自己正在一旁审视,有如第三者一样观察着我的行动,分析着我的思考。而在下一个瞬间,立场又逆转过来。即我在审视着自己,就连我要干什么、结果如何都已知道。可我无法控制,只是看着而已。
出租车从环状七号线进入通向高圆寺站前的道路。我让司机在站前停下,付了车钱。电车似乎仍在运行,接连有人走出车站。我和他们一起进入一条两侧排满商店的小路。当然,已经没有仍在营业的店了。
我一面回忆上次和麻由子一起走过的线路一面前行。虽说只来过一次,我一点都没有迷路,几分钟便来到那栋贴着白色瓷砖的楼前。我毫不犹豫地登上正面的小楼梯,推开玻璃门。门的右侧排列着信箱,三○二室的名牌上写着“津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