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爬上拖拉机,坐在装饲料蛇皮麻袋上。
老乡抽着烟,问:“到哪里去哇?”
李惊浊以方言回:“太平镇。多谢。”
老乡点头,咧嘴笑开,看余年眼,用普通话回:“们就是要去太平镇。”
余年学着方言口音,对老乡说:“讨根烟抽。”
余年说:“你少给他讲故事。讲多,要出事。”
李惊浊问:“能出什事?”
余年笑笑,说:“你说呢?个写小说,说白,靠贩卖故事为生。有灵感时候还好,但是谁会永远有灵感?没灵感时候,你说他能干出什来?”
李惊浊说:“把别人故事变成自己故事?”
余年没答话,习惯性地摸下口袋,拿出个金属薄烟盒来,打开,里面已经空。他问:“这里有卖烟地方吗?”
第二日,余年要走。
李惊浊说要去镇上采买,所以陪余年道走。柳息风还没有起床,只在卧室窗户外贴张纸条,潦草写道:望君烟水阔,挥手泪沾巾。
“泪沾巾?看是乐逍遥。”余年把那张纸撕下来,揉作团,想丢掉,最后还是没丢,放进自己口袋里。
李惊浊说:“柳息风喜欢古诗。”
余年说:“他还喜欢外国诗。他什都喜欢,其实就是什都不喜欢。”
老乡从裤子口袋里掏出盒蓝色硬壳芙蓉王来,爽快打开,让余年自己拿。
余年捻根,端详番,才凑近老乡烟头点燃,抽口,很享受地感叹:“好烟啊。多谢。”
老乡眼中自得,嘴上谦虚:“也就般啰,今天没带软装。”
余年路用蹩脚方言
两人此时已经行段路,正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地方,李惊浊说:“要打道回府,家附近有小卖部,不过只有那几种本地烟;要继续走去镇上,远点,可以选种类多。”
余年说:“去镇上吧。”
恰好此时有辆拖拉机从他们身后开来,余年朝拖拉机挥挥手,喊:“老乡——带们程——”
李惊浊有点不好意思麻烦别人,余年说:“脸皮这薄,没少被柳息风欺负吧?”
李惊浊笑笑,不讲话。
李惊浊说句酸掉牙话:“又多情又无情。”
余年说:“这句算抬举他。”
李惊浊说:“想起来,他真有个特别喜欢:听故事。”
余年说:“他要是生在旧社会,那就是天天听书遛鸟公子哥。不是贵族,还身贵族习气。”说着,看李惊浊眼,问,“怎,你也给他讲故事?”
李惊浊说:“嗯,讲些,没全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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