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爹是谁。”
“他是个白面书生吗?当官吗?”
“是谁你别管啦,反正你也不认识。”夏侯潋玩着自己手指,道,“娘不让认他。”
谢惊澜抬起头,疑惑道:“为什?”
“娘说,是个顶天立地男人,不能找别人当爹,要让别人叫爹,跪着叫最好。”
“少爷,您可得保重。”说着,瞪眼夏侯潋,“你照看好少爷,这次都赖你。”
夏侯潋闷闷道:“知道。”
严丝合缝地关上门,谢惊澜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眼睛看着黑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他今晚沉默得很,几乎没说几句话。不知道什时候,蜡烛已经灭,整个屋子黑洞洞,沉重如铁黑暗混着难以言喻悲戚压在他肩膀上,让他没有力气抬起头。
要是兰姑姑没有劝他娘亲,或许他娘亲就不会抑郁而终。
或许,他现在会像夏侯潋样,当个街头小流氓。他会成日和大街上玩伴起四处捣乱,等娘亲有闲工夫,拎着竹竿子满大街地打他。他玩伴会大叫:“谢惊澜,快跑!你娘要追上你!”
“……”
“少爷,你比能耐,你不仅要他们跪着叫你爹,还要哭着叫你爹。莫欺少年穷,今天事儿,你娘事儿,咱们迟早会讨回来。”
夏侯潋说得很肯定,明明两个人都还是毛都没长齐小屁孩,却仿佛胜券在握。谢惊澜隔着伸手不见五指黑暗看着夏侯潋,好像看见他眼睛里闪着光,像夜里星辰。
他眼睛很漂亮,夏侯潋曾经说过,他眼睛很像他娘。谢惊澜想起戴圣言口中那个妖魔似女人,仿佛凭着把刀就能斩断切。
没来由,他就这信,不知道是相信他自己,还是相信夏侯潋。
眼睛酸得厉害,滴很小眼泪从眼眶里流出来,在翘曲睫毛上颤颤,沿着脸颊滴进衣领。幸好屋里黑,夏侯潋看不见。
“少爷。”
夏侯潋声音冷不防地响起,谢惊澜有些慌张地把头埋进膝盖,生怕他瞧见自己脸上泪痕。
“其实之前骗你。”夏侯潋轻声道。
“骗什?”谢惊澜努力让声音显得正常些,却仍是显露出几分鼻音味道,但因为埋着头,声音从胳膊里钻出来,夏侯潋没有发现谢惊澜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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