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惯会说怪话儿,戚灵枢默默看他眼,就当没听见。
“随你。”斩骨刀徐徐下降,戚隐向水面靠近,“既然这样,打头,小师叔殿后。狗贼,你和女萝走中间。”
他不动声色看眼云知,云知瞬间会意。师兄弟这些时日,这点默契还是有。戚隐大概不信任那个叫白雩劳什子大神,也不信任这个叫女萝女妖。安排成这个阵型,表面上看起来是保护,其实是将女萝团团包围住。万有什变故,两边也好互相策应。
戚隐率先下潜,墨绿色
什呢?”云知问。
戚灵枢眸底有化不开隐痛,“云知,有时候总觉得无论怎走都是错,每步都进退维谷,走来走去,总在囹圄之间打转,逃脱不开。”
云知笑声,道,“说到底,人世不就是个大囹圄?咱们若是走得脱,不早成神仙?”他看眼前面戚隐,“就算是那些当神仙,好像也还在囹圄之间困着嘛。有些事儿咱能办就办,不能办就算,没有必要硬往肩上扛,多累。”
戚灵枢默会儿,道:“你素来想得开。”
打小就被那帮哭哭闹闹弟弟妹妹歪缠,云知每日从睁开眼开始,就要听桑芽流白他们四处嚷嚷“大师哥,桑芽把床板蹦塌!”“大师哥,裤衩被四师弟烧个洞!”,要是想不开,早没命。
云知抱着手臂,长叹声道:“小师叔,天下苍生那多,不是想救就能救。更何况,有人连自己也救不。有时候不是命没才最惨,命还在,其他什都没,才最凄惨。”
他话说完,两个人都沉默。他们俩前方,戚隐御着斩骨刀飞,飞扬白发亮地刺目。他路迎着夕阳,那沉默孤寂黑色背影像把刀,扎进滚烫业火。日落西山,星子像冻结冰碴子挂满天时候,他们到幕阜山上空,山脉弯弯处含着泊浩瀚大泽,像团银月镶嵌在山脉边缘。在上古,这大泽远比今日更大,南临长江,向北直达随州,几乎占据半荆楚之地。
“下面就是云梦,”女萝说,“神对指引就到这儿,里面也没进去过。《海内中州志》记载,从前荆楚百姓在水上搭建神殿,泛舟前往大泽中心,乐舞娱神祈福。每年还要向大泽中心献祭百十个人牲,乞求风调雨顺。若找到人牲遗骸,想必就离神殿不远。”
戚隐道:“这种地方向古怪,先下去,你们在这里等。”
“要去起去,谁也别落下谁。那句话怎说来着,生同衾,死同穴。”云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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