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少年人上战场前再常然不过模样。
谁都渴望建功立业、英名垂史,可当下眼前能看见,却不过只是未卜前路,和些隐没在缥缈里盼望与遐想。他们无从知晓日后是会折戟断魂、血染黄沙,还是他年归来满城夸,他们只知来日要走,可离开,又不知何时再回来。亦不知是骑着高头大马回来,还是躺在素布封裹棺车中回来……甚至,是再回不来。
萧临那时兴奋与期盼,裴钧明白,却难以感同,而萧临对将来思虑与忧怕,裴钧没有,也更解不得。他只知自己与萧临十岁相识,都出身将门,几年里是齐练拳学武、在军营打滚,原本正该起入营参军,可至今萧临终要披甲上阵,他自己却要读那没用书、考那没用学,走条天下男子中最最安稳却也最最平庸路——
他竟要去做官。
切就像那夜家中桂花陈酿,原是栖在同缸中酒水,可朝入青壶,却斟去两盏不同杯中,盛着月下少年两两相对倒影,经此饮,他日就是两番境地。
,却听姜越略有踟蹰地抬头开口道:“七日后早,大军就开拔……”
“知道。”裴钧把姜越字迹清挺黄笺胡乱夹进书中,“萧临也去,那日会去北营送他。”
姜越听言,眼睫颤:“……你会去?”
裴钧闷闷敷衍声,心想若不是母亲阻拦,他就不止是送萧临走,他该是能和萧临齐上战场去为父报仇。
想到这儿他叹口浊气,抓起书册说告辞,顺嘴也添句“盼王爷平安凯旋”。
他们喝酒
也不知姜越是否因在意性命,那时竟还很认真地应句:“好,定。”
看着姜越眸色纯净,裴钧反倒有丝别扭,离开脚步就更是匆匆。可抱着姜越写好东西急急转过王府影壁时候,他还是心有欠欠地回头看向那堂中御赐战甲,不料,却见那姜越还立在正堂门口向他望来,此时正巧逮住他回头,还更上前步盯着他看。
裴钧时脸热,连忙抬腿跑出王府。那时因想着萧家当日领旨,应是不会再连夜赶回军营,他便没有再回张府,而是回家去,预备换过衣裳就去寻萧临吃酒。
岂知到家时,董叔竟说萧临已在他院儿里等老久。待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去看,见萧临果真坐在他院中石桌边,也不知已坐多久。
萧临身上还穿着军衣皮甲,面前茶是点儿未动,不过只靠着石桌发呆,仰面望着空中秋月,几步外看去,他脸上似有希冀,有兴奋,却也有困惑或茫然,还有丝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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