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魏囡会凭着零星记忆,给魏北讲述她在福利院那年。
平平淡淡口述,没有任何可惜或同情语气,魏囡还太小,并不懂为什院长爷爷总是跟大院里小伙伴说:你们要懂事,要抓住机会。
什是机会。
那时魏囡压根不认识这两个字,大院里孩子也不认识。
魏北听着,手掌轻轻拍在魏囡背上。女孩儿睫毛扑闪,像两把扇子。她抓着魏北手腕,努力给他系根红绳子。
她能明白那种感觉。
魏囡晓得,魏北是有什事情讲。
六岁之前,说得再准确些,遇见魏北之前,魏囡没有天活得安心。她跟着魏忠国颠沛流离,基本算是无家可归。母亲可能是跟别人走,可能是死,可能是其他什原因。反正,魏囡没有妈妈。
而这个父亲,也不是传统意义上好父亲。魏忠国无所有,住着地下室最潮湿隔间,饥顿饱顿。生活打压太过痛苦,魏忠国终于学会去工地或其他什地方,赚点微薄薪资补贴家用。
而魏囡始终独自人呆在地下室,常年不见阳光,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后来魏忠国换工作,要去修楼。工地离家远,基本无法照顾魏囡。
“还有小勇哥哥,被领走过次。没多久他自己跑回来,好像挨打。院长爷爷叫们不要出去乱说,但听见小勇哥哥哭。哭得特别难过。那天晚上他去洗澡,第二天院里都知道他浑身是伤。大虎说小勇哥哥满屁股血,不能上厕所。但不明白,哥哥。为什那家人把小勇领走,还要打他呢。”
不好说。
魏北听得心脏抽疼。他其实宁愿魏囡跟着魏忠国四处漂泊,也不愿她曾在福利院如此“踏实”度日。
魏囡没得到魏北回答,没有继续追问。她很乖,乖得简直没有同龄人该有脾气。魏囡废好大力气,才
魏忠国将魏囡送去稍近点“福利院”,别名孤儿院。他不是不要她,只是暂寄。听来像件物品,暂时寄放在此处。
那年魏囡五岁,能干点家务事。
福利院院长是个好人。五十多岁老院长挺喜欢魏囡,瞧这女孩不哭不闹,懂事听话,好养活。他曾建议魏忠国送给别人领养。
不晓得出于什原因,魏忠国最终没同意。魏囡在那里待很长段时间。
“果儿姐最容易被领养,但又很快被送回来。听院长爷爷说,果儿姐姐太顽皮,不喜欢读书也不喜欢待在家里,总是跑出去。院长爷爷教们千万要听话,不要哭闹,也不要打架。果儿姐姐不愿意,之后就没人领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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