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透明而光滑丝绢,莫青荷带着众人踏着山石,分开遮挡视线蒿草,终于看见被五六名茶农围在中间陆婉仪。
她躺在水边,身体没有在水中浸泡太久,面孔呈现出溺水者青白,依稀保持着生前清秀,黑发和衣裙都湿透,水淋淋摊在潭边青石头上,尽管她身体那样薄,那样瘦,冬日稀薄阳光依旧无法再温暖她。她没有穿鞋,据沈飘萍说,陆婉仪出走是有预谋,她用各种理由支开佣人,将只刻着兰草银镯子放在枕边,光着脚走出去,兴许是怕高跟鞋声音引起看护修女警觉。
沿着山溪走到这里,行人都累气喘吁吁,大家都很诧异,陆婉仪是怎样顶着寒冷山风,光脚走这远路。
又有些采茶女寻着声音赶过来,远远看见水边尸体,吓得尖声大叫,莫青荷站在旁,又次感到置身梦境迷茫,按照他往常性情,定会感到惋惜,但他此刻心如止水,想很久,他才发现,他习惯离别和死亡,战争让人对死亡麻木。
他往后退两步,心里盘算着,少个人,剩下人安全转移希望就大些。
然而形势没有让他置身事外太久,莫青荷思绪被水潭边爆发争吵拉回现实,几名农人上前为陆小姐收尸,全都被沈疏竹骂走,他独自跪坐在陆婉仪身边,两手捧着她冰冷脸,像害怕惊扰她安眠,轻柔将被水浸透散乱黑发拨至耳后,过许久,从袖中掏出方手帕,层层打开,里面包着陆婉仪留在枕边银手镯,他呆呆看,两肩剧烈耸动,半晌抬起头,充满敌意目光在莫青荷和几名同志之间来回扫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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