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迟在殷璇面前,向来是话语坦诚,态度不变,不愿意说句假话。这是深宫之人极少能有品德,也是最傻点。
在这个地方,有很多人对此嗤之以鼻,对此轻蔑嘲讽,但在相处之中,这些人还是更喜欢待在像晏迟这样人身边。
因为心静。
殷璇没有再对着这个话题问下去,而是忽然道:“你在烟花柳巷是怎活下去。”
晏迟愣下,随后见到对方骤然逼近,舔下他唇上伤痕,气息蔓延。
林已远,但幽香仍旧缭绕。阿青带着花篓跟在身后,路回转到宜华榭时,都是悄然而隐蔽。
殷璇将他送回宜华榭,进去看看。这里陈设如故,是晏迟贯格调,典雅孤清、藏秀于内。小案上放着卷未誊抄完书,是本《道德经》,正写到“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争。”……随后便顿笔停,洇出点点墨迹,作废移开。
晏迟脱下白狐氅,接过茶盅放到案边,见她盯着自己字看,有些不好意思,探过手想收起来,忽然被按住。
“写这些时候,你在想什。”殷璇摩·挲着他手腕,“孤对徐泽,是不是太……无情?”
她神情有些迟疑,是晏迟从未看到过。他怔下,旋即反握回去,边让阿青拿药膏来,边抓着她手,把手指攥在掌心里。
“人善被人欺。”她低声道,“会被欺负吗?”
他没有躲,也不太想躲,但是耳根还是下子烧起来,小声道:“……有点吧。”
“点。”殷璇琢磨下这两个字,很不相信,“你虽然聪明,可总是心软,点恐怕不够。孤记得前几日跟你说没有子嗣郎君要随孤殉葬事,你竟然说这样更好。究竟什心思,会让你说出那种话?
“你征战沙场见识广博,小伤小痛都不在意。”晏迟说得是她手背上被抓出来伤痕,是在刑房时孟知玉弄出来,血迹隐隐。“但臣是圈在深宫捧尘泥,没有那强健心,不得不在意。”
药膏取来,带着淡淡药味。启开盒盖,苦意便更浓,与他身上梅香掺杂在起。
发涩发苦,但又有股隐蔽悠长芬芳,浸润肺腑。
晏迟低头涂药,指尖柔软,动作很小心,等做完切,才低声回复道:“假若他日,您这对臣……原因也都各自明于心,早有预期,何必生怨。至于臣写字之时,只是在想,要利万物而不争,太难。”
“他虽名为泽,可也不必这样承担。”晏迟略微松开手,看向殷璇,“对错难分,有时常常是执着害人,执着生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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