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晏迟在那日后第次听他说话,声音低微而沙哑,整个人像株开败莲花,在残雨之中处处支离。
晏迟坐在软榻下方,抬眸望去,见到他苍白手指重新拿起药碗,眉宇低垂,辨不清究竟是什神情。
“那件事……你查过吗?
殷璇是在晚膳时回太极宫,政务繁忙,国事为先。她陪晏迟用晚膳,随后回到太极宫理政。
从宜华榭望去,可以见到宣政殿长明灯火,烛光摇摇,人影依旧。而在宣政殿窗边,也能见到宜华榭每夜点灯,按时熄灭,如同别样相伴。
徐泽落胎小产之事,罪名已定,只是还未行刑。因后续由周剑星处理,深宫之中很是为此提心吊胆番,等到后续,才将心安在肚子里。
又过几日,徐泽状况好些时,阖宫探问。有些人明里贺他升迁,敬他为长使,暗里却讥讽嘲笑,说他此生止步于此,无能诞育儿女,有何颜面空占庭院,享受俸禄。
这种人比比皆是,不足挂齿。徐泽素来是个脾性好,身子又弱,之前他受宠有孕,且家世流,才受到敬重。而至如今,徐家已现败象,他也难以指望,才处处都有人明里暗里嘲讽妒忌。
难不成人生二十年,于你已是苦海无边吗?”
她似乎发现什,继续道:“晏郎,尘不染,可是会很累。”
晏迟像是被说中心事,像是被亲近人发现致命软肋。他怔怔地看着对方,随后缓口气,才道:“臣……”
他没能说出话来。殷璇目光实在是太具有侵·占性,那种近乎碾压感觉太可怕,让他说不出辩解话语。
“孤身边阴暗污秽,你留下来,迟早会后悔……”
或许很多人,都想他怎还能活着,恨不得他死在水中吧?
徐泽坐在榻边喝药时,受刑才愈无逍将竹帘卷起,低声提醒道:“郎主,晏侍郎来。”
他动作顿,目光才忽然有些波澜。随后放下喝到半汤药,注视着晏迟进入内室,躬身行礼。
眼前之人神色平和,穿件色泽寡淡衣袍,进屋时就收起披风,身量单薄,颇有孤梅细柳之感。
徐泽看他片刻,随后道:“宠君向来都可肆无忌惮些,你何必如此,坐吧。”
她话语未尽,指尖交叠之处倏忽紧。抬眼望去,入目是那双温柔明澈星眸,熠熠生辉,如同寒池沉玉,坠进心海,泛起蔓延波纹。
晏迟看着她道:“不会后悔。”
他低下头,很小心地亲吻下对方指尖,声音低微郑重。
“……不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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