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法和就是冉闵旧臣藉罴,前年陈操之和冉盛曾想接他回江东,籍罴自感命不长久,不肯南下,要守着邺宫宝藏至死——
竺法雅不明白陈操之为何对本寺个无名老僧这般关切,答道:“去年四月间便已坐化,塔墓在嵯峨山南,陈檀越要去看看吗?”
陈操之也知道是这个结局,道:“在下位族弟与法和公有缘,待族弟回来,再道去凭吊。”
竺法雅为燕太后等人求情道:“陈檀越,昔年石勒、石虎叔侄残,bao,杀害汉人,吾师大和尚(即佛图澄)每
镜砸成几片,从此勒令身边侍女再不许使用镜子,桓温妻子是陈郡阳夏袁氏女郎,阳夏袁氏是仅次于王、谢高门大族,但桓熙与妻子袁氏不甚和睦,自去年五月后,袁氏更是长住母家,很少回去,桓熙更可以把府中铜镜尽数销毁,奴仆婢女畏他,自然没谁敢取笑他箭疤,到军中,惯于厮杀北府将士也没人过于在意他伤痕,久而久之,桓熙也就刻意地遗忘自己脸上有这块疤,还以为自己俊雅如初,但今日,在这嵯峨山天落泉边,陈操之明确地让他看到自己丑陋——
桓熙霍然转身,两眼死死盯着陈操之,鼻孔翕张,箭疤牵扯得面容更为扭曲,那副样子像是要咬人——
“陈操之,你这是何意,故意羞辱是吗?”桓熙闷着嗓子,声音有些低哑。
陈操之声音也很轻,说道:“仪容不整,如何为百官表率,桓公岂无虑于此!”说罢,转身走回竹林精舍,对可足浑翼道:“请诸位下山,山下有马车等候,不必担心受到惊扰。”
可足浑翼见陈操之彬彬有礼,不像那个桓熙凶神恶煞,惊魂稍定,赶紧命两个宫娥搀起太后可足浑氏,与女儿小可足浑氏还有清河公主慕容钦忱下山,老僧竺法雅赶紧跟下去——
慕容钦忱走过陈操之身边,幽蓝迷人眼眸斜睇陈操之,下唇有细细齿痕,说道:“你背叛自己誓言!”说罢便跟着老僧竺法雅下山去。
陈操之不明白慕容钦忱说是什,这时也无暇追究,唤道:“竺长老请稍待,在下有事请教。”
竺法雅停下脚步,对慕容钦忱道:“殿下莫怕,陈檀越是精通佛理大善人,慈悲为怀,不会为难你们。”
慕容钦忱当然不信这领兵从江东路杀到邺城陈操之是什大善人,回眸瞥陈操之眼,陈操之向她点头笑,慕容钦忱心“怦怦”跳,心道:“这人是笑里藏刀呢。”赶紧追母后可足浑氏去。
陈操之问竺法雅:“竺长老,贵寺竺法和大师尚在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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