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小区,过天桥,沿着阜成路直往西走,自行车道两旁,青翠欲滴银杏树和郁郁葱葱槐树,好像是缝纫时缀错颜色两排拉链,直延展到无尽远方。正是下班时分,湍急自行车流水样从身边滑过,此起彼伏车铃声仿佛是钢片琴打击出音乐,在都市上空五线谱般电线上奏响。
呼延云边慢慢骑车边想起父亲。从童年时代,他对父亲最深刻印象就是半夜醒来看他还在台灯下沙沙沙地写稿子——这位科技新闻记者靠着惊人勤奋获得惊人成就,也就难怪他对儿子“懒惰”倍感不满。
窗外隐去。不知不觉,他发现黑暗已打湿自己脚面,想去开灯,但种奇怪思绪袭上心头。也许那些和往昔有关人和事,就是荧光表上分针和时针,在没有光亮地方反而能看得清楚些?不,不应该继续沉湎回忆。
沿着记忆河水溯流而上,对即将开展工作也许不无意义,但那段河水太遥远、太曲折、太多暗礁,河道上空永远黑云密布,没有月亮,更不见星光。他没勇气也没力气鼓作气走完。此时此刻,他更需要实实在在、脚踏实地勘查——哪怕这只是逃避回忆借口。
于是,他决定去红都郡趟,那个以华贵而著称小区离这里并不远,骑车也就半个小时路程,何况,如果段新迎还没有搬家话,也许还能碰上他——当然,现在还没有到和他见面时候。
推开房门,沉甸甸心事,沉甸甸步履,就这样沿着黑黢黢楼道,朝楼下走去。
来到楼,楼梯尽头宛如孕妇肚子,忽然开阔许多,这是传统老楼放置自行车地方,现在已经挤得满满登登,呼延云好不容易才把自己山地车拽出来,骑上去,像所有顽童样用前轮顶开绿色楼门,然后狠劲蹬,由于楼两家住户在门口种绿植过于茂盛,把大门都遮挡住,所以他“嘭”地冲出来时,耳朵上居然还挂着两片树叶,活像只懵头懵脑傻狍子。
“慢点!”面前个差点被他撞到人厉声说,“你这又是要干吗去啊?”
呼延云看,是老爸回家来,吓得他赶紧下车:“……有点事儿出去趟。”
“这都几点,马上就要吃晚饭,你又有什军国大事要办,等着上新闻联播?”老爸揶揄道。
呼延云没有回答,脸色十分难看。
老爸叹口气,从叹气声中就能听出“朽木不可雕也”这句话,然后推门走进楼去。呼延云像赶上大赦般,蹬上车风驰电掣地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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