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欧洲一逛就是半个月。长路迢迢,犹如抽丝,对香茗的思念由一座山生生被抽成了一缕纱,越发绵绵不绝。
旅途中,她总是向右侧着头,将波浪般的秀发枕在一扇又一扇舷窗或车窗上,疲倦地看着异国的景色。心中累积的爱实在太沉了,
女。思缈对男生向来冷冰冰的,因为她心里只有香茗一个。而香茗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他对男女之情有很大的心理阴影。因此,尽管追他的女孩无数,但是他一律采取拒绝态度——包括思缈在内。”蕾蓉停顿一下,接着说,“但是,我刚才去探望思缈的时候,她说了些奇怪的话……的确,她回忆起很多很多的往事……她认为香茗一直很爱她。可是我曾经问过香茗爱不爱思缈,他说,对思缈他只有友情,根本谈不上爱情。”
许瑞龙越听越糊涂了:“那么,思缈怎么会认为香茗爱她呢?”
“所以我才说思缈是患上了妄想症。”蕾蓉说,“香茗出事,给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她一直把香茗当成神一样爱着,但这座神像却在顷刻之间倒塌了。而倒塌那一刻她才发现,香茗的心中原来根本没有她,对此她想不通、受不了、不敢也不能接受这一事实,心理上渐渐出现了扭曲,代偿效应[1]开始起作用。她把自己想象成驱使香茗犯罪的最原始动机,认为是自己一直拒绝他的爱,才使他伤心、绝望,走上了不归路,这样的负罪感,看起来好像很沉重,但能让痛苦到几欲窒息的她,有瞬间的解脱和宽慰……”
“你的意思是说,思缈因为知道香茗不爱她,所以才编造了一个谎言来欺骗自己?”许瑞龙惊讶地问。
蕾蓉点了点头:“在这个谎言中,香茗只属于她一个,只爱她一个,为了爱她而犯罪,她也给自己寻找香茗下落的行为,找到一个合理的缘由——‘他的罪行因我而起,我就要负责到底’。”
“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许瑞龙摊开手。
“思缈太痴情了……”蕾蓉喃喃地说,自言自语一般,眼神一阵迷惘,“痴情女人的心态,您是很难理解的……
许瑞龙这个年近六十的老头子,一辈子破案无数,但对爱情的理解还停留在二十世纪五六十年代的“一切听组织安排”,因此不免听得目瞪口呆。很久,他才徐徐问道:“蕾蓉,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蕾蓉定了定神,说:“给她放一个长假,让她去旅游,去哪儿都行,让漫长的时间和广阔的空间来给她疗伤。”
就这样,9月中旬,刘思缈接到了市局“勒令”她度假的命令,无奈地踏上了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