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秀娟看着妈妈,慢慢平静下来。她转回身,走到床前,把姐姐胳膊掰直,在臂弯处拍打几下,让血管显出形来,拿起针筒扎进去,缓缓把所有针液推进这具身体里。
自始至终,她没有看姐姐脸。
收拾好针筒,出里屋前,她又转头看眼母亲。恍惚间,她觉得母亲眼皮似乎颤动下。
“妈妈。”她喊声。
并无回应。
就像平时自己下不定决心时那样,随便想句话,数手背上骨节骨隙,数到凸起骨节就去做,数到凹陷骨隙就放弃。
姐姐你会不会死。骨节骨隙骨节骨隙骨节骨隙骨节。会死。
再试次。
要杀你吗?骨节骨隙骨节骨隙骨节骨隙。不要。
文秀娟发会儿怔。
“那,您接着睡吧。”
4
有时候,会觉得其实根本就没有什选择。人生是没有选择,以为可以选择走左边,也可以选择走右边;以为可以选择做,也可以选择不做。但其实没有选择。明白这点,才是真正成熟吧。想清楚自己路,想清楚自已想要东西,然后就没有选择。最近忽然才明白这点。
或者,必须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有选择权。在来说是这样,对铃铛你,大概不是吧。铃铛你是有选择权吧,真是让人羡慕。上次你信里说,你在犹豫要不要上大学。对于,这是没有选择,而你有选择,是因为哪怕不上大学,也可以有不错未来吧。你直是走在世界光明面,而,则是掉在世界后面,被世界巨大阴影笼罩着,正在努力地奔跑,才
姐姐对不起你。骨节骨隙骨节骨隙骨节骨隙骨节。骨节。
她慢慢地平静下来,擦干眼泪,转过身,走向母亲。
“妈妈,要做坏事。”
她顿顿,又说:“妈妈,不能要姐姐继续活着。她活着,就活不下去,这个家里,总是要有个人去死。妈妈,没有办法。妈妈,除非,你眨眨眼睛。你现在眨眨眼睛,就放弃。”
包惜娣眼睛似睁非睁,并不完全闭着,留着线,如同庙里大佛眼睛,无论你在哪个方向,隐隐约约地,都似在瞧着你。文秀娟惧怕过这双眼睛,后来,慢慢地,没有旁人时候,她总是注视着它们,那里面幽深黑暗,包含所有,却又空无物。她觉得妈妈就像是尊神像,受着香火供奉,收纳着人间许许多多祈祷愿望,景像森严,若打碎,也就是堆泥块而已。她曾试着打碎过,虽然没有成功,但也就此解脱束缚,无所畏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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