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她浑身冻住样,连脚都挪不动。她从来不敢怨自己父亲,那刻,心底却涌起无限悲怒,但随即,母亲当年那句话浮现心头:“你是女孩儿啊。”无奈无助随着泪水起流泻出来。
那之后,董谦年多都没有来,直到他和哥哥侯伦都中进士,发榜,他才又来次。
侯琴本已死心,但听到董谦声音,瞬间便春风化冻。她匆忙准备茶水端出去。董谦见到,仍那样笑着注视着她,她也想回他笑,却不敢,只偷偷望他眼。虽然只眼,心中却又暖又颤,像是走在寒冰之上,冰忽然裂开,
宴,言笑晏晏”,觉得竟像是写自己和董谦般。
过几年,她母亲过世,父亲也迁京官,她随着父兄搬到汴京。汴京宅地贵,他父亲只赁套窄房,没有前后院,她只有间朝南小房间,常日阴潮昏暗。父亲俸禄低,还要尽力让哥哥侯伦读书交游,她便日夜做些针黹补贴家用,整日没有空闲,心也随之越发阴仄。
后来哥哥考入太学,有天带回来个人,她在后面听见哥哥跟父亲说:“爹,你认不认得他?”她父亲认半天也没认出来。她哥哥笑着道:“他是董谦!咱们家在江宁时邻居。”
听到“董谦”二字,她心猛然动,像是无意中捡到丢失许多年粒珍珠般。家里没有请仆妇,父亲便让她出来奉茶,她烧水,煎好茶,端出去时,偷偷望眼董谦,他已是位白衫青年,眉眼端方,气质敦厚。
董谦见到她,忙笑着站起身施礼:“这是侯琴妹妹吧。”
她没敢答言,斟好茶,慌忙躲进去,心里却忘不掉董谦笑容,那笑容并没有变,仍像少年时那般淳善。
那以后,董谦时常来她家拜访,每次也总是她去斟茶,他们从未对答过句话,但眉目之间却越来越亲熟。她渐渐发觉,董谦这样频繁来访,似乎是为见她。
恍然间,她如同又回到江宁旧宅后院,等着董谦从墙头出现。心里越来越希冀,也越来越难宁,心底像是冒出棵蔷薇花芽,禁不住地生长起来。
有天晚上,她听到父亲和哥哥在外面商谈事情,虽然声音很低,她却听哥哥说董谦想来提亲。听到这句,她立时站起身,心咚咚剧跳,忙贴近门缝边偷听。
可是父亲却说:“董家家境比咱们家好不到哪里去,比他家好都回绝。结门亲,若不能添些贵,至少也得来些钱。你妹妹这人才容貌,得找个好买家才成。那董谦,你以后别往咱们家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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