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攸怕正是由于不得父爱,才对儿子蔡行百般宠护,骄纵出这条花花菜青虫。他差朱阁去夺那紫衣人耳朵、珠子,莫非是得知梅船案隐情,见儿子惹出祸端,替他匿罪消灾?
蔡攸不好去问,蔡行这骄货,倒可去探探。
赵不弃躺在床上,思谋半夜。第二天清早起来,小妾不来服侍洗漱,妻子也不去催督饭食。他只得自家去水缸边舀水,胡乱洗把脸,穿好衣裳,骑马赶到里瓦,寻见弄虫蚁杨八脚。杨八脚能使唤蜂蝶、追呼蝼蚁,调遣得这些虫子如同军中兵卒般。赵不弃问他近来有何新鲜虫艺,杨八脚忙从箱子里取出个朱漆小木盒,小心打开盒盖,让赵不弃瞅。赵不弃凑近看,里头结满蛛网,网中间趴着只黑绒绒蜘蛛。“这蜘蛛有什奇处?”“这是佛蛛。官人瞧那网。”“那网怎?”“官人没瞧出来?那网上织个‘卍’字。若是放在房檐间,这‘卍’字长宽能有尺多。”“果然是,有趣!多少钱?”“官人若爱,只两贯钱便可。”
赵不弃并不争较,从袋里取两贯给他,将那蜘蛛盒子盖好,揣在怀里,驱马赶往南薰门外礼贤宅。
到门首,他下马取出名帖,交给那门吏,求见小蔡相公。门吏进去半晌,才出来请他进去。他跟着那门吏,沿侧廊,穿过层层深阔精奢院宇,出侧院门,眼前片莲池,碧叶似万枚青钱,风摇水漾,清朗净怀。那莲池中间悬空架起座高敞阁子,青碧飞檐,泥金门窗,由座木桥相连。赵不弃沿着木桥,尚未行至阁门边,便听到里头传来蔡行笑声,有些得意,又有些骄懒,暖日下睡足猫叫般,听过回,便再认不错。
赵不弃轻步走到门边,见两个绣衫婢女站在窗边,朝着亮,展开幅古画。蔡行和两个文士正在赏看。莲池、轩窗、秀女、墨客,这景致本已是幅画。蔡行二十出头,面皮细白,眉眼风流,并没有着冠服,露着牙簪髻顶,里头穿件细白小纱汗衫、蓝底黄绫纹软罗裤,外头罩件绿底穿枝牡丹纹花绫道袍。那道袍花纹密绣金线,极其细滑轻软,瞧便是宫中文绣院内造。袖口衣角在清风里徐徐漾动,霞映澄江般耀人眼。
他听到脚步声,扭头瞅向赵不弃,目光骄惰轻慢:“赵百趣?你来瞧瞧这幅画。”
赵不弃笑着走进去,这才认出那两个文士皆是宫中画待诏,个是善画孩童苏汉臣,另个是精于山水李唐。他叉手拜过,这才去赏看那画,看之下,惊跳。那画绢色泛黄,高古雅逸,右边青峦连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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