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兵攻来后，温家茶食店店主忙关
门，躲进城里。雷珠娘也和栾老拐逃回来，家里至多只有半个月存粮，她虽存几贯钱，可这时去哪里都买不到米麦，更莫说菜肉。不知这
战要打到何时，雷珠娘每日只敢煮些稀粥，和栾老拐早晚各喝碗，勉强吊住命。
几天前，栾老拐出去寻食，见东城在招募人力搬运炮石、干草，却只雇年轻力壮
，他又老又瘸，不知如何也混进去，天能得两块饼。累天，他只吃块，另块则拿回来给珠娘。
昨晚栾老拐夜未回来，珠娘也整夜没睡安稳，见他缓过来，忙问：“昨夜你去哪里？”
“大战！这回金兵先杀到东城。
在新曹门抱干草，那边守将是刘延庆，前几年打燕京，蠢得脓包般，见火光便逃。这回，他倒是长进不少，将兵卒管教得极得法。夜里，怕金兵偷袭，便把干草抛下城墙，草堆里爇着火星，拿来报警。又请来那个作绝张用，造出九牛炮，
下篮子和坛子，打开外头裹厚袄，拿木勺舀碗汤，汤冒着热气，还是烫。她端到个兵卒面前，轻声唤他，那兵卒却没回应。丁豆娘又唤几声，伸手碰碰。那兵卒竟侧着倒下，姿势却丝毫未变，早已冻僵而死。
丁豆娘惊唤声，那碗汤也掉落到雪上。她忙去叫唤拍打旁边兵卒，那兵卒也已僵住。
这时，其他妇人也连着惊唤起来。城上这些兵卒，不知冻死多少个。
有几个妇人大哭起来，丁豆娘也早已满眼泪水，听到哭声，她忙抹掉泪，过去止住那几个妇人，叫大家赶紧寻那些还未冻僵兵卒，抬到城下火堆旁救治。众人忙去挨个拍打那些兵卒。
丁豆娘连拍唤几个，都已冻僵，她再忍不住，也失声哭起来。
半晌，她抬起泪眼，见城头火光里，大雪茫茫飘落。人命也似那雪片，在寒风里飞旋阵，便这般消失无影……
三、胜败
“胜！胜！女儿，咱们胜！”
雷珠娘听到栾老拐在外头叫唤，忙迎出去。见栾老拐冻得缩肩拢袖，瘸得越发厉害，连路都走不稳，脸也冻僵，却仍在笑。
她忙过去搀住，扶进屋，让他坐到炭火盆边，从火盆上吊茶壶里倒碗温茶。栾老拐手已冻僵，连碗都端不住。珠娘只得用只手托着，栾老拐咕咚咚将碗茶都喝尽。家里存炭不多，珠娘个人时不敢烧旺火，用灰压着，只取些暖意思。这时见栾老拐冻得这样，忙拨开灰，添两块炭，屋里顿时散出热气。栾老拐凑近火盆，搓着手烤阵，才渐渐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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