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又造起百尺望台,俯瞰城中,用飞火炮烧城头楼橹。昨天夜里,张叔夜率领兵马趁黑出城,偷袭敌营,想烧毁那望台炮架,却见金兵铁骑冲来,军士们顿时转身逃奔,互相踩踏,上千人淹死在护城河中。开战以来,这次伤败最重。
云夫人听到信后,说这时才更要叫将士们吃饱,忙催众人烧煮汤饭。丁豆娘今天已经来回奔走七八趟。天黑后,她们又煮轮,盛装封裹严实后,又急急赶到南薰门。
城楼上没有听到战杀声,双方恐怕都战累。她们登上城楼,火把照耀下,见大雪中,只有少数兵卒在巡逻,其他兵士都怀抱兵器,缩躲在墙垛下歇息,头上、身上落满雪。丁豆娘忙搁
却不敢走慢,城上将士苦战这多天,再没有口热汤饭,哪里成?
金兵再次杀来后,她慌忙带着儿子赞儿逃进城里。可那些寺观全都挤满人,城中虽有些相识,却又没有哪个亲到能去人家里寄住。她背着大包袱,牵着儿子,走在寒风里,正不知该去哪里,辆厢车忽然停在身边。厚锦车帘掀开,里面露出张妇人脸,是云夫人:“丁嫂,上车。”
自从在楚家庄寻见儿子后,丁嫂再没见过云夫人。隔几年,云夫人却似乎并没有变样,仍那般端雅,口气也仍不容商议:“你不怕冷,孩子怕冷。”丁豆娘犹豫片刻,还是牵着儿子上那车,坐到云夫人对面。
云夫人从袋里摸出几颗橄榄,笑着递给赞儿,随后望向丁豆娘:“你就住在家里,卧房已经给你备好。”
“多谢。”丁豆娘心中虽极感激,却仍有些不自在。
“你没有将庄夫人和董嫂死说出去,该谢你。还有,不是叫你白住。丈夫四年前伐燕京时死,不是战死,是逃亡时跌下马来摔死。儿子已有这样个怯弱父亲,不能再有个无能娘,想必你也是这想。金兵又打来,们妇人家不能上战阵,却也该尽些力。召集几十个军中寡妇,起给将士们煮汤送饭。你也得来。”
“好!”
就这般,丁豆娘加入到云夫人送饭团里。每天哪里战事凶,便往哪里送。
金兵攻打不下东城,又转往南城,运薪土,填满护龙河,不断进攻。
官家连连催促四方勤王之兵,却只有张叔夜带万兵冲杀进城。好在这回宋军有斗志,将士死力拼战,激战多日,和金兵杀伤相当。城中炮石用尽,官家下旨,将艮岳凿毁,运送石块到城头。金人也造出各样攻城之具,火梯、云梯、偏桥、撞竿、鹅车、洞子……双方不断拼杀攻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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