鞠躬,而且很会鞠日本式躬;不过,他身上并没有什特别证章或标志,万日本兵因为不认识他而给他些麻烦呢?人家日本人有是子弹,随便闹着玩也可以打死几个人呀!还有,他应当怎样出去呢?是步行呢?还是把小崔叫过来,作他暂时包车夫呢?假若步行到阔人家里去,岂不被人耻笑?难道冠晓荷因为城亡就失去坐车身分?假若坐车呢,万过十字路口,碰上日本兵可怎办呢?坐在车上安然不动,恐怕不行吧?这倒是个问题!
想好久,他决定坐小崔车出去。把小崔叫来,冠先生先和他讲条件:
"小崔,这两天怎样?"
小崔,个脑袋象七棱八瓣倭瓜年轻小伙子,没有什好气儿回答:
"怎样?还不是饿着!"不错,冠先生确是小崔主顾,可是小崔并不十分看得起冠先生。
"得啦,"冠先生降格相从笑,"今天不至于饿着,拉出去吧!"
"出去?城外头还开着炮哪!"小崔并不十分怕大炮,他倒是心中因怀疑冠先生要干什去而有些反感。他不准知道冠先生出去作什,但是他确能猜到:在这个炮火连天时候要出去,必定是和日本人有什勾结。他恨在这时候与日本人有来往人。他宁可煞煞腰带,多饿两顿,也不愿拉着这样人去满街飞跑!生活艰苦人,象小崔,常常遇到人类和其他切动物最大忧患——饥饿。可是,因为常常碰上它,他们反倒多些反抗精神;积极也好,消极也好,他们总不肯轻易屈服。
冠先生,可是,不明白这点道理;带着骄傲与轻蔑神气,他说:"不教你白拉,给你钱!而且,"他轻快仰下巴颏,"多给你钱!平日,给你八毛钱天,今天出块!块!"他停顿下,又找补上个"块!"这两个字是裹着口水,象块糖果似,在口中咂着味儿说出来。他以为这两个字定会教任何穷人去顶着枪弹往前飞跑。"车厂子都关着呢,哪儿赁车去?再说,"小崔没往下说,而在倭瓜脸上摆出些不屑神气来。
"算啦!算啦!"冠先生挂气。"不拉就说不拉,甭绕弯子!你们这种人,就欠饿死!"
大赤包儿这两天既没人来打牌,又不能出去游逛,脑门子都是官司。她已经和尤桐芳和两个女儿都闹过气,现在想抓到机会另辟战场。仰着脸,挑着眉,脚步沉稳,而怒气包身,她象座轧路汽辗子似走进来。并没有看小崔(因为不屑于),她手指着冠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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