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样子,怎样上学,爱吃什……——都说给瑞宣听。可是,他咽两口气,松开手,嘴唇轻轻动几动,仿佛是对自己说:"谈那些干什呢!"比个手式,请瑞宣坐下,钱先生把双肘都放在桌儿上,面紧对着瑞宣,低声而恳切说:"要请你帮个忙!"
瑞宣点点头,没问什事;他觉得只要钱伯伯教他帮忙,他就应当马上答应。
钱先生拉过个小凳来,坐下,脸仍旧紧对着瑞宣,闭会儿眼。睁开眼,他安详好多,脸上肉松下来些。"前天夜里,"他低声安详说:"睡不着。这程子,夜夜失眠!想,亡国人,大概至少应当失眠吧!睡不着,到门外去散散步。轻轻开开门,看见个人紧靠着槐树立着呢!赶紧退回来。你知道,是不大爱和邻居们打招呼。退回来,想想:这个人不大象附近邻居。虽然没看清楚他脸,可是以他通身轮廓来说,他不象认识任何人。这引起好奇心。本不是好管闲事人,可是失眠人脑子特别精细,不由想看清他到底是谁,和在树底下干什。"说到这里,他又闭闭眼,然后把杯中余滴倒在口中,咂摸着滋味。"并没往他是小偷或土匪上想,因为根本没有值钱东西怕偷。也没以为他是乞丐。倒是以为他必定有比无衣无食还大困难。留很小点门缝,用只眼往外看。果然,不出所料,他是有很大困难。他在槐树下面极慢极慢来回绕,会儿立住,仰头看看;会儿又低着头慢慢走。走很久,忽然他极快走向路西堵死门去。他开始解腰带!等着,狠心等着!等他把带子拴好才出去;怕出去早会把他吓跑!"
"对!"瑞宣本不想打断老人话,可是看老人嘴角已有白沫儿,所以插进两个字,好教老人喘口气。"极快跑出去!"默吟先生眼发光。"下子搂住他腰!他发怒,回手打两拳。轻轻叫声朋友!他不再挣扎,而全身都颤起来。假若他个劲儿跟挣扎,是非松手不可,他年轻力壮!来吧!放开手,说这句。他象个小羊似跟进来!"
"现在还在这里?"
钱先生点点头。
"他是作什?"
"诗人!"
"诗人?"
钱先生笑下:"说他气质象诗人,他实在是个军人。他姓王,王排长。在城内作战,没能退出去。没有钱,只有身破裤褂,逃走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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