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绝不是犯神经病,由喜爱和平改为崇拜战争,绝不是。他读过托尔司泰、罗素、罗曼罗兰非战文字,他也相信人类最大仇敌是大自然,人类最大使命是征服自然,使人类永远存在。人不应当互相残杀。可是,中国抗战绝不是黩武喜杀,而是以抵抗来为世界保存个和平,古雅,人道,文化。这是个极大使命。每个有点知识人都应当挺起胸来,担当这个重任。爱和平人而没有勇敢,和平便变成屈辱,保身便变为偷生。
看清这个大题目,他便没法不注意那些随时发生小事:新民报社上面为庆祝胜利而放起大气球,屡次被人们割断绳子,某某汉*接到装着颗枪弹信封,在某某地方发现抗日传单……这些事都教他兴奋。他知道抗战艰苦,知道这些小表现绝不足以吓倒敌人,可是他没法不感觉到兴奋快活,因为这些小事正是那个大题目下小注解;事情虽小,而与那最大紧紧相联,正象每细小神经都通脑中枢样。
台儿庄胜利使他坚定变成为种信仰。西长安街大气球又升起来,北平广播电台与报纸齐宣传日本胜利。日本军事专家还写许多论文,把这战役比作但能堡歼灭战。瑞宣却独自相信国军胜利。他无法去高声呼喊,告诉人们不要相信敌人假消息。他无法来放起个大气球,扯开们胜利旗帜。他只能自己心中高兴,给由冠家传来广播声音个轻蔑微笑。
真,即使有机会,他也不会去高呼狂喊,他是北平人。他声音似乎专为吟咏用。北平庄严肃静不允许狂喊乱闹,所以他声音必须温柔和善,好去配合北平静穆与雍容。虽然如此,他心中可是觉得憋闷。他极想和谁谈谈。长顺儿来得正好。长顺年轻,虽然自幼儿就受外婆严格管教,可是年轻人到底有股不能被外婆消灭净尽热气。他喜欢听瑞宣谈话。假若外婆话都以"不"字开始——不要多说话!不要管闲事!不要……——瑞宣话便差不多都以"们应当"起头儿。外婆话使他心缩紧,好象要缩成个小圆弹子,攥在手心里才好。瑞宣话不然,它们使他兴奋,心中发热,眼睛放亮。他最喜欢听瑞宣说:"中国定不会亡!"瑞宣话有时候很不容易懂,但是懂不懂,他总是细心听。他以为即使有两句不懂,那又有什关系呢,反正有"中国不亡"打底儿就行!
长顺听瑞宣话,也想对别人说;知识和感情都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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