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不吃饭,也干!"就是下大雨,不是门外还有吆喝:"牛筋来豌豆,豆儿来干又香"吗?那是多兴奋事呀,小顺儿头上盖着破油布,光着脚,踩着水,到门口去买用花椒大料煮豌豆。卖豌豆小儿,戴着斗笠,裤角卷到腿根儿上,捧着笸箩。豌豆是用小酒盅儿量,个钱小酒盅儿。买回来,坐在床上,和妞子分食;妞子那份儿定没有他那香美,因为妞子没去冒险到门外去买呀!等到雨晴,看,成群蜻蜓在院中飞,天上还有七色虹啊!
可是,可是,今年这夏天只有暑热,而没有任何其他好处。祁老人失去他花草,失去他平静,失去到天王殿听书兴致。小顺儿妈劝他多少次喝会儿茶解解闷去,他回答老是"这年月,还有心听闲书去?"
天佑太太虽然身体好点,可是无事可作。晒菠菜吗?连每天吃菠菜还买不到呢,还买大批晒起来?城门三天关,两天闭,青菜不能天天入城。赶到防疫,在城门上,连茄子倭瓜都被洒上石灰水,会儿就烂完。于是,关次城,防回疫,菜蔬涨次价钱,弄得青菜比肉还贵!她觉得过这样日子大可不必再往远处想,过年时候要吃干菜馅饺子?到过年时候再说吧!谁知道到新年物价涨到哪里去,世界变成什样子呢!她懒得起床。小顺儿连门外也不敢独自去耍。那里还有那两株老槐,"金刚"也还在墙角等着他,可是他不敢再出去。号搬来两家日本人,共有两个男人,两个青年妇人,个老太婆,和两个八九岁男孩子。自从他们搬来,首先感到压迫是白巡长。冠晓荷俨然自居为太上巡长,他命令白巡长打扫胡同,通知邻居们不要教小孩子们在槐树下拉屎撒尿,告诉他槐树上须安盏路灯,嘱咐他转告倒水"三哥",无论天怎旱,井里怎没水,也得供给够号用——"告诉你,巡长,日本人是要天天洗澡,用水多!别家水可以不倒,可不能缺号!"
胡同中别人,虽然没有受这样多直接压迫,可是精神上也都感到很大威胁。北平人,因为北平作过几百年国都,是不会排外。小羊圈人决不会歧视家英国人或土耳其人。可是,对这两家日本人,他们感到心中不安;他们知道这两家人是先灭北平而后搬来。他们必须承认他们邻居也就是他们征服者!他们多少听说过日本人怎样灭朝鲜,怎样夺去台湾,和怎样虐待奴使高丽与台湾人。现在,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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