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既不落泪,也不肯躺下。她须代丈夫支持这个家,使它不会马上垮台。
瑞丰天到晚还照旧和群无赖子去鬼混。没人敢劝告他。"死"空气封住大家嘴,谁都不想出声,更不要说拌几句嘴。
苦韵梅,她须设法博得大家欢心,同时还不要显出过度活跃,省得惹人家说她没心没肺。她最关切丈夫病,但是还要使爷爷与婆母不感到冷淡。她看不上瑞丰行动,可是不敢开口说他;大家还都穿着热孝,不能由她挑着头儿吵架拌嘴。
丧事办得很简单。可是,几乎多花去倍钱。婚丧事预算永远是靠不住。零钱好象没有限制,而瑞丰给大家买好烟,好酒,好茶,给大家雇车,添菜,教这无限制零用变成随意挥霍。瑞宣负债。祁家向没有多少积蓄,可是向来不负债。祁老人永远不准大家赊斤炭,或欠人家块钱。瑞宣不敢告诉祖父,到底共花多少钱。天佑太太知道,可也不敢在长子病着时候多说多问。韵梅知道切,而且觉得责无旁贷须由她马上紧缩,虽然多从油盐酱醋里节省文半文,并无济于事,可是那到底表现她责任心。但是,手紧,就容易招大家不满,特别是瑞丰,他烟酒零用是不能减少,减少他会吵闹,使老人们焦心。她大眼睛已不那水灵,而是离离光光,象走迷路那样。
韵梅和婆母商议,好不好她老人家搬到老三屋里来,而把南屋租出去,月间好收入两个租钱。房子现在不好找,即使南屋又暗又冷,也会马上租出去,而且租价不会很低。
天佑太太愿意这办。瑞宣也不反对。这可伤祁老人心。在当初,他置买这所房子时候,因为人口少,本来是有邻居。但是,那时候他眼是看着将来,他准知道旦人口添加,他便会把邻居撵走,而由自己儿孙完全占满全院房屋。那时候,他是棵正往高大里生长树,他算得到,不久他枝叶就会铺展开。现在,儿子死,马上又要往外租房,他看明白这是自己枝叶凋落。怎不死呢?他问自己。为什不乘着全须全尾时候死去,而必等着自己屋子招租别人呢?
虽然这难过,他可是没有坚决反对。在这荒乱年月,个人意见有什用处呢?他含着泪去告诉李四爷:"有合适人家,你分心给招呼下,那两间南屋……"
李老人答应给帮忙,并且嘱咐老友千万不要声张,因为消息传出去,马上会有日本人搬来,北平已增多二十万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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