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那能是
主意吗？"
李老人这
声"大哥"已使祁老人心软下来半儿。几十年
粮食，咱们孝道到哪儿去呢？不给孩子们粮食，教咱们断子绝孙！这是绝户主意，除非没有屁眼儿人，谁也不会这
狠！他妈，仓里，大汉*们家里，有是粮，抢啊！事到如今，谁还能顾什体面吗？"
这套话，说得是那强硬，干脆，而且有道理，使大家腮上都发
红，眼睛都亮起来。可是，他刚刚说完，连他带他们便似乎已经看见机关枪。大家都咽口唾沫，没有个人敢抬起臂来，喊声："抢啊！"他们是中国人，北平中国人，相信慢慢饿死，总会，若与因抢粮而被杀头比起来，还落个全尸首！他们宁可饿死，也不敢造反！他们只好退步想："好啦，老小没有粮食，就大家分匀下吧；谁也吃不饱，可是谁也不至于马上就饿死；不也是个办法吗？"
这个"分而食之"办法，大家都看得出，比孙七主张松软多，松软得几乎不象话。但是，在小羊圈人们心中，这却也含有不少人情与智慧。
在他们这样纷纷议论之际，他们接到传单："马上决定吧，同胞们，是甘心饿死，还是起来应战！活路须用们热血冲开；死路是缩起脖子，闭上眼，等，等——饿死！"
大家都猜得到，十之八九这是他们老邻居钱默吟给他们送来。他们致同意钱先生话，而又兴奋起来。可是，不久，他们"智慧"又占上风。那"智慧"正象北平古老，无用，城墙，虽然无用，而能使他们觉出点安全之感。
假若孙七与钱先生都不能戟刺起人们反抗勇气，人们可会另外去找发泄怨气路儿。他们以为李四爷有意欺骗他们。"他告诉咱们，又有粮，可是不提并没有老人和小孩子份儿！再说，他是里长，大概不管他是六十岁，还是七十岁，他总能得到份粮！年月是变，连李四爷也会骗人！"
这些背后攻击虽然无补于事，可是能这唧唧咕咕到底似乎解点气，倒好象切毛病都在李四爷身上，而攻击他也就足够解恨。
祁老人居然直接找李四爷去。
祁老人，这全胡同最老居民，大家精神上代表，福寿双全象征，现在被列为没有资格领粮老乞丐，老饿死鬼！他不能忍受！
"说四爷！"祁老人小眼睛没敢正视李四爷；他知道正看他几十年老友，他便会泄气。"这是怎弄？怎会没有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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