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漆匠?”十成看二哥眼。“你问吧!”
“不问教里事。”
“什教?”
“你们不是八卦教?教里事不是不告诉外人吗?”二哥得意地笑笑。“你看,是白莲教。按说,咱们是师兄弟!”
“你是不敢打洋人白莲教!别乱扯师兄担”
如何是好。“老太太,还有点剩”他笑着回答。然后又敷衍几句,用扇子打大腿下:“还真该走啦!”便走出去。
出街门,他放慢脚步。他须好好地思索思索。对世界形势,他和当日王爷们样,不大知道。他只知道外国很厉害。可是,不管外国怎厉害,他却有点不服气。因此,他佩服十成。不过,他也猜得到,朝廷决不许十成得罪外国人,十成若是傻干,必定吃亏。他是旗兵,应当向着朝廷呢?还是向着十成呢?他心好象几股麻绳绕在块儿,撕拉不开。他身上出汗,小褂贴在背上,袜子也粘住脚心,十分不好过。
糊里糊涂地,他就来到便宜坊门外。他决定不,进去还是不进去。
恰好,十成出来。看见二哥,十成立定,嘴又闭得紧紧。他神气似乎是说:你要捉拿吗?好,动手吧!
二哥笑笑,低声地说:“别疑心!祝谈谈去!”
二哥以为这样扯关系,可以彼此更亲热点;哪知道竟自碰回来。他脸红起来。“,在理儿!”
“在理儿就说在理儿,干吗扯上白莲教?”十成句不让。
“算,算!”二哥沉住气。“说说,你到底要怎样!”
“走!在老家,们全村受尽大毛子、二毛子欺负,们造反!们叫官兵打散,死不少人!得回去,找到朋友们,再干!洋人,官兵,齐打!们心齐,们有理,谁也挡不住们!”十成立
十成嘴唇动动,而没说出什来。
“别疑心!”二哥又说遍。
“走!敢作敢担”十成跟着二哥往北走。
他们走得飞快,不大会儿就到积水滩。这里很清静,苇塘边上只有两三个钓鱼,都声不出。两个小儿跑来,又追着只蜻蜓跑去。二哥找块石头坐下,擦着头上汗,十成在旁蹲下,呆视着微动苇叶。
二哥要先交代明白自己,好引出十成真心话来。“十成,也恨欺侮咱们洋人!可是,是旗兵,上边怎交派,怎作,不能自主!不过,万有那天,两军阵前,你走对面,决不会开枪打你!呀,十成,把差事丢,还能挣饭吃,是油漆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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