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死。看几次表,过个钟头,打电话到周家问,鸿渐还没回去,她惊惶得愈想愈怕。吃过晚饭,雨早止,她不愿意家里人听见,溜出门到邻近糖果店借打电话,心乱性急,第次打错,第二次打过只听对面铃响,好久没人来接。周经理家三口都出门应酬去,鸿渐在小咖啡馆里呆坐到这时候才回家,进门用人便说苏小姐来过电话,他火气直冒,倒从麻木里苏醒过来,他正换干衣服,电话铃响,置之不理,用人跑上来接,听便说:“方少爷,苏小姐电话。”鸿渐袜子没穿好,赤左脚,跳出房门,拿起话筒,不管用听见不听见,厉声——只可惜他淋雨受凉,已开始塞鼻伤风,嗓子没有劲——说:“咱们已经断,断!听见没有?次两次来电话干吗?好不要脸!你捣得好鬼!瞧你辈子嫁不人——”忽然发现对方早挂断,险要再打电话给苏小姐,逼她听完自己臭骂。那女用人在楼梯转角听得有趣,赶到厨房里去报告。唐小姐听到“好不要脸”,忙挂上听筒,人都发晕,好容易制住眼泪,回家。
这晚,方鸿渐想着白天事,阵阵发烧,几乎不相信是真,给唐小姐条条说破,觉得自己可鄙可贱得不成为人。明天,他刚起床,唐家包车夫送来个纸包,昨天见过,上面没写字,猜准是自己写给她信。他明知唐小姐不会,然而希她会写几句话,借决绝刹那让交情多延口气,忙拆开纸包,只有自己旧信。他垂头丧气,原纸包唐小姐来信,交给车夫走。唐小姐收到那纸包匣子,好奇拆开,就是自己送给鸿渐吃夹心朱古力糖金纸匣子。她知道匣子里是自己信,不愿意打开,似乎匣子不打开,自己跟他还没有完全破裂,打开便证据确凿地跟他断。这样痴坐不多久——也许只是几秒种——开匣盖,看见自己给他七封信,信封都破,用玻璃纸衬补,想得出他急于看信,撕破信封又手指笨拙地补好。唐小姐心里阵难受。更发现盒子底衬张纸,上面是家里住址跟电话号数,记起这是跟他第次吃饭时自己写在他书后空页上,他剪下来当宝贝似收藏着。她对发怔,忽然想昨天他电话里话,也许并非对自己说;月前第次打电话,周家人误会为苏小姐,昨天两次电话,那面人听,就知道是找鸿渐,毫不问姓名。彼此决裂到这个田地,这猜想还值得证实?把方鸿渐忘就算。可是心里忘不他,好比牙齿钳去,齿腔空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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