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抱着壶茶,假若是赶上在茶馆里,或独自数着刚挣到铜子,设若是在车口上,他用尽力量把怒气纳下去。他不想打架,虽然不怕打架。
大家呢,本不怕打架,可是和祥子动手是该当想想事儿,他们谁也不是他对手,而大家打个又是不大光明。勉强压住气,他想不出别方法,只有忍耐时,等到买上车就好办。有自己车,每天先不用为车租着急,他自然可以大大方方,不再因抢生意而得罪人。这样想好,他看大家眼,仿佛是说:咱们走着瞧吧!
论他个人,他不该这样拚命。逃回城里之后,他并没等病好利落就把车拉起来,虽然点不服软,可是他时常觉出疲乏。疲乏,他可不敢休息,他总以为多跑出几身汗来就会减去酸懒。对于饮食,他不敢缺着嘴,可也不敢多吃些好。他看出来自己是瘦好多,但是身量还是那高大,筋骨还那硬棒,他放心。他老以为他个子比别人高大,就定比别人能多受些苦,似乎永没想到身量大,受累多,应当需要更多滋养。虎姑娘已经嘱咐他几回:"你这家伙要是这干,吐血可是你自己事!"
他很明白这是好话,可是因为事不顺心,身体又欠保养,他有点肝火盛。稍微棱棱着点眼:"不这奔,几儿能买上车呢?"
要是别人这棱棱眼睛,虎妞至少得骂半天街;对祥子,她真是百客气,爱护。她只撇撇嘴:
"买车也得悠停着来,当是你是铁作哪!你应当好好歇三天!"看祥子听不进去这个:"好吧,你有你老主意,死可别怨!"
刘四爷也有点看不上祥子:祥子拚命,早出晚归,当然是不利于他车。虽然说租整天车是没有时间限制,爱什时候出车收车都可以,若是人人都象祥子这样死啃,辆车至少也得早坏半年,多结实东西也架不住钉着坑儿使!再说呢,祥子只顾死奔,就不大匀得出工夫来帮忙给擦车什,又是项损失。老头心中有点不痛快。他可是没说什,拉整天不限定时间,是般规矩;帮忙收拾车辆是交情,并不是义务;凭他人物字号,他不能自讨无趣对祥子有什表示。他只能从眼角边显出点不满神气,而把嘴闭得紧紧。有时候他颇想把祥子撵出去;看看女儿,他不敢这办。他点没有把祥子当作候补女婿意思,不过,女儿既是喜爱这个楞小子,他就不便于多事。他只有这个姑娘,眼看是没有出嫁希望,他不能再把她这个朋友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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