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训斥以至挨柳木棍子。茬壮丁和茬捐税派下来,最先逃亡往往是各村甲长和总甲长……最后原上各村普遍实行挨家挨户轮流担当甲长和总甲长现象。白嘉轩那时候有兴致开句玩笑:“全中国上下大小百官只有甲长是推来让去君子官。”
白嘉轩交捐税又出丁,三儿子孝义是大征兵头茬壮丁。他随着队伍开到河南打仗,既幸免于死而且未伤根毫毛,打掉只是他对战争恐惧和稀奇,心里顿时派生出对战争根深蒂固厌恶。他看见那多死人,己方和敌方尸首交错叠压在起,使他联想到麦收时原上田地里麦捆子。他与生俱来那股拗劲儿从心底冲荡起来:这都是图个啥为个啥嘛?刚刚长成小伙子还没出过大力,“嘎嘣”声倒下就把伙食帐结!不想算别人伙食帐,也甭让旁人把伙食帐算。不想变成麦捆子,也不想把别人变成麦捆子,不是回去种庄稼喂牲吆牛车踩踏轧花机子好些。他趁个黑夜逃跑,逃奔近两个月才回到家乡。他没有回原上,而是找到县保安团大哥孝文。孝文让随从拿来套团丁服装叫他换上。孝义说:“耍枪杆子这碗饭吃不。哥你给另寻个活儿吧!”孝文说:“那你去喂马。”孝文说:“喂马这活儿好。跟三伯自小就学会。”孝义在保安团喂半个多月马,被闻讯赶来父亲叫回家去:“咱们家人全都成保安团啦?”随后几茬子壮丁派下来时,甲长和保长都绕着白嘉轩门楼走,令白嘉轩疑惑莫解,故意在村巷拦住保长问:“这回给派下多少?你是免征户。”白嘉轩真糊涂:“免征户?”保长说:“是呀是呀!联上给专门说,你属免征户。孝文兄弟给联上田主任打过招呼,说他在保安团任职顶得丁。还有兔娃……他哥黑娃跟孝文兄弟属同情况也免征,你就叫兔娃甭跑甭躲,没人敢撞你们两家……”
白嘉轩起初有点尴尬,免征户无疑是依赖孝文权势得到特殊保护,这将使他在族人面前以至原上都处于种特殊地位。他把这个意料不到好事说给冷先生:“做官还是好啊!有儿当朝官,老子就是免──征──户。”冷先生说:“这你又何乐而不为呢?你交和不交不都是屁事不顶喀!你交得再多也还是把银钱往茅坑撂!这个熊国家成熊……”这几句冷言冷语镇静白嘉轩心绪。第二天,他把在家未逃族人召集到祠堂里:“各位父老兄弟!从今日起,除大年初敬奉祖宗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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