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假如个社会宗旨就是反对有趣,那它比寒冰地狱又有不如。在这个领域里发议论人总是在说:这个不宜提倡,那个不宜提倡。仿佛人活着就是为被提倡。要真是这样,就不如不活。罗素先生说,参差多态乃是幸福本源——弟兄姐妹们,让们睁开眼睛往周围看看,所谓参差多态,它在哪里呢?
在萧翁《巴巴拉少校》中,安德谢夫家族每代都要留下句至理名言。那些话都编得很有意思,其中有句是:人人有权争胜负,无人有权论是非。这话也很有意思,但它是句玩笑。实际上,人只要争得论是非权力,他已经不战而胜。对自己要求很低:活在世上,无非想要明白些道理,遇见些有趣事。倘能如所愿,生就算成功。为此也要去论是非,否则道理不给你明白,有趣事也不让你遇到。开始得太晚,很可能做不成什,但总得申明态度,所以就有这本书——为自己,也代表沉默大多数。
王小波
九九七年三月二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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