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多喽。”
走到房子门口时候,她又轻轻加句:
“变得都快不认识——起好多新高楼大厦。
“三阿姐再见!五阿姐再见!”
蒋碧月从车门伸出手来,不停招挥着,钱夫人看见她臂上那串扭花镯子,在空中划几个金圈圈。
“钱夫人车子呢?”客人快走尽时候,窦夫人站在台阶下问刘副官道。
“报告夫人,钱将军夫人是坐计程车来。”刘副官立正答道。
“三阿姐——”钱夫人站在露台上叫声,她老早就想跟窦夫人说替她叫辆计程车来,可是刚才客人多,她总觉得有点堵口。
走下台阶,和窦夫人道别,把余参军长也带上车,坐进去后,却伸出头来向窦夫人笑道:
“窦夫人,府上这夜戏,就是当年梅兰芳和金少山也不能过。”
“可是呢,”窦夫人笑着答道,“余参军长黑头真是赛过金霸王。”
立在台阶上客人都笑起来,齐向赖夫人挥手作别。第二辆开进来,却是窦夫人自己小轿车,把几位票友客人都送走。接着程参谋自己开辆吉普军车进来。蒋碧月马上走下去,捞起旗袍,跨上车子去,程参谋赶着过来,把她扶上司机旁边座位上,蒋碧月却歪出半个身子来笑道:
“这辆吉普车连门都没有,回头怕不把摔出马路上去呢。”
“那汽车回来,立刻传进来送钱夫人吧。”窦夫人马上接口道。
“是,夫人。”刘副官接命令便退走。
窦夫人回转身,便向着露台走上来,钱夫人看见她身上那块白披肩,在月光下,像朵云似簇拥着她。阵风掠过去,周遭椰树都沙沙鸣起来,把窦夫人身上那块大披肩吹得姗姗扬起,钱夫人赶忙用手把大衣领子锁起来,连连打两个寒噤,刚才滚热面腮,吃这阵凉风逼,汗毛都张开。
“们进去吧,五妹妹,”窦夫人伸出手来,搂着钱夫人肩膀往屋内走去,“去叫人沏壶茶来,们俩儿正好谈谈心——你这久没来,可发觉台北变些没有?”
钱夫人沉吟半晌,侧过头来答道:
“小心点开啊,程参谋。”窦夫人说道,又把程参谋叫过去,附耳嘱咐几句,程参谋直点着头笑应道:
“夫人请放心。”
然后他朝钱夫人,立正,深深行个礼,抬起头来笑道:
“钱夫人,先告辞。”
说完便利落跳上车子,发火,开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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