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认为今晚九点发生在练马区
司机隐藏在帽子下、黑夜中,只觉得他像一个黑色的机器人。除了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许动作之外,他整个人仿佛由黑色的金属块构成,纹丝不动。
在山岸眼里,这是司机对后排乘客,也就是自己,做出的一种紧张戒备姿态。
可能只要听他讲一句话,就多少能猜出他的大概年纪,但山岸完全不想开口。沉默逐渐加重,山岸也没有搭话的机会。
这种沉默和空调暖风给黑暗的车内带来一种莫名的温暖,车载广播里正在播放的歌曲试图打破这黑暗,但黑暗仿佛吸收了收音机里女子那阴郁的歌声,继而膨胀,于是由无言带来的沉闷和暖意变得越发难以忍受了。
车外明明是严寒的冬天,山岸的手心和脖颈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并不是因为暖风空调,更何况他的体质属于在酷暑中也不太容易出汗的类型。
坐上车的瞬间,山岸就觉得司机眼中充满戒备。
其实司机一次都没回过头看坐在后排的山岸,而且坐在后排的人也看不到面向前方的司机的眼睛。
司机只不过在客人上车时通过后视镜瞟了一眼,确认客人已经坐好而已,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看后视镜。但他的肩膀看上去十分僵硬,显得很紧张。
内饰灯熄灭之后,车内陷入一片黑暗,但时不时相向而来的汽车车灯打在司机上半身,车厢里就有黑影浮现。
这让山岸觉得司机虽然目不转睛地盯着前方暗夜中的高速公路,却在用背影拼命地探究乘客的情况。
是我想多了——山岸无数次对自己这样说道。
司机没有怀疑我是出租车劫匪,他只是沉默寡言而已,像这种不爱说话又不热情的出租汽车司机不是很常见吗?
就算他在怀疑我,那该害怕的人也是他不是我啊——不对……司机确实在害怕,他的确在怀疑我就是那个出租车劫匪。
我上车之后,车开动没一会儿,广播里的歌曲节目就被突如其来的插播新闻打断了。
“关于刚才播报的出租汽车连续抢劫事件,有一条最新消息。”播音员用干涩的声音进行报道。
从在板桥区深处打上这辆车到现在,已经过去快十五分钟了,但要到达位于熊谷的家至少还要一个多小时。
快十一点了。
山岸借着手表上的夜光指针确认了一下时间,然后向着与驾驶席相反的左后侧门靠了过去。
他想要看清司机的神情和脸色。但是从斜后方看去,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副驾驶座椅这边贴着司机的名牌,上面有名字和照片,但因为光线过于昏暗,无法看得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