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奇怪,”婆妈妈说,“瓦尔德和她本来是天生一对,就像锅和锅盖一样!另一件奇怪的事是,原先是瓦尔德有这样鼓出来的眼睛,像青蛙一样,可他一走,她的眼睛也鼓出来了。”瓦尔德姑父常常打他老婆的。“什么?我的衬衫还没熨好?”——“当然熨好了!”——“是吗?那这个领子怎么回事?它皱得和手风琴一样!”——然后啪一下!打到脑门上了!——“什么!我的鞋子还没擦好?”——“当然擦好了!”——“是吗?就是往上啐了一口,再用袖子擦了擦吧!”又一下,打在下巴上。
莫娜姑妈把一切都忍下来了。“一个肿块,一点瘀青,这有什么呀?我们女人受得了很多苦,我们也必须忍受,看到一管注射器的血就晕倒的都是男人呢!”莫娜姑妈顽固得雷打不动,纯粹是对这个感到绝望了,瓦尔德姑父才最后
斯,她的孩子。)
“是啊,我该拿他怎么办呢?”
“我可以马上回寄宿学校去。”路易斯说,“如果你想我这样做的话。”
“小傻瓜,”莫娜姑妈说,“你能回瓦勒,回到我们的身边,我们所有人都高兴呢。要是婆妈妈见到你的话,她眼珠都会蹦出来的。因为你都长这么大了。他真是在疯长啊,是不是,康斯坦泽?——婆妈妈今天早上还说:‘我们的路易斯,我们最乖的小宝贝儿在哪儿呢?他是我所有的孙辈里我唯一想见到的那个。’”莫娜姑妈说谎的脸没有一点儿皱纹,白得透明,就仿佛她整整一个小学期都在地下室里待着,坐在霉菌和齐人高的闪亮真菌中间。
“你不太爱说话啊,”她说,“看看你这坐着的样子,在你这样的年纪,想想自己都不到二十岁,就该高兴得蹦起来才对呢。到了二十岁你就得去军队了,我的朋友!我们现在要花上一亿两千万了,就为了战争动员。谁来出这笔钱?”
“和平常一样啊,让小个儿男子汉出呗。”妈妈说。她在葡萄干蛋糕上捏来捏去,那上面有路易斯为了她特意抹的厚厚一层黄油。
“真算走运,”莫娜姑妈说,“他们把那个保罗—亨利·斯巴克[77]给撵走了。长成那个样子的人,怎么还能做首相?那张肥脸,一看就知道他是个窝囊废!——这样子下去还怎么得了?我们到底会走到哪里去?”
“去电影院。”路易斯说。
“是啊,我们会到哪里去?”妈妈说。
“直接走进战争啊,康斯坦泽。笔直地一路走进去!”莫娜姑妈说。她有一双青蛙大眼,因为她的甲状腺不太好使了,在她丈夫瓦尔德姑父离开她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