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这位黄皮肤的圣徒,他说:“那就走吧,你,这尘世中最贵的珍宝!别了!”然后就剩了他一个人,独自一个人。他这时唱道,他不会为此而哭泣。接着又响起了危险的靡靡之音,颂扬着那个可怕的法则:“时刻都要微笑,不论伤痛多少。”
又是一阵烟雾,这一次是在表现晨雾。第一排的观众清嗓子、咳嗽。一座花园出现了,里面到处是尖叫的小孩、推小车的苦力、士兵、嘈杂的中国音乐声,嗞咯、嗞咯、嗞咯、咿!花团锦簇的猫叫音乐。妈妈变得烦躁,的确是让人受不了。她扯扯路易斯的袖子。“你看到他了吗?”
“当然咯。”王子穿着黄色外套,那是皇帝赐给他的,他神情木讷。时刻都要微笑。
“不,是那儿。”她往舞台上指。(别这样,妈妈,人们会看到你的。)
“你说的是哪一个呀?”
“最右边那个。”她哧哧地笑起来,我的这位母亲,高兴地和着音乐节拍揉着自己的肚子。“你这个笨蛋!”她又往那个方向指了指。她难道不知道,不可以用手指指别人,整个大厅的人都看着呢。(“简直不能和她一起走到人群里去。”爸爸有次说过。)妈妈用胳膊肘撞他的胸肋,路易斯现在看到了右边一个苦力,肚子晃晃荡荡,被涂成砖红色。(如果在太阳下坐一会儿再到阴影里看红色的东西,就会看到这种红。)那个长了爸爸的鼻子和嘴的男人一边唱一边摇晃着身子,他穿的那条扎脚灯笼裤挂在他肚子下,他的歌声混在一片尖叫声中。“我是田沃门[122]。”一个苦力。一个父亲。半裸着身子,身上涂了颜料。他为什么不在家里这样晃悠?她,在我身旁,挺着大肚子,为他感到骄傲。不管怎样,她微微带点感动地笑起来,笑他,笑他的投入,笑他突然轻盈如羽毛的小跑步子。乔装打扮之后,他就有了勇气,化身为苦力的爸爸。掌声响起。爸爸鞠躬,同那位发出西方人才有的开心大笑的苏崇王子离得不远,这时我们看出来王子是阿尔弗雷德·拉贾瑟,高音歌手兼药房师傅。爸爸在四处找他儿子,但并没有发现他。
妈妈挥手,但是苦力太兴奋,连他怀孕的妻子也没看到。当观众都往外涌的时候,妈妈坐着没动。
“走吧,妈妈。”人们肯定要问,她出了什么状况,生病了吗,还是现在就要把孩子生出来了,伴随着渐渐远去的寺庙钟声。
“不要。”
路易斯突然明白她要做什么了,这个疯狂的母亲。她要做的,正是他好几年前还是个小毛孩时第一次到这个剧院里来看歌剧《滑稽男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