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拉神甫考察于连的神学,对其知识的广度感到惊讶。特别问到《圣经》,就更感到惊讶了。但是,问到那些教宗的学说时,他发现于连几乎连圣杰洛姆、圣奥古斯丁、圣波纳凡杜、圣巴齐尔等人的名字都茫然无知。
“事实上,”彼拉神甫想,“这就是我一向指责谢朗的致命的新教倾向。对《圣经》的深入了解,过于深入的了解。”
(于连刚刚不待问就谈到这一主题,谈到《创世纪》和《五经》的真正写作时间。)
“此种对于《圣经》的无休止的论辩,”彼拉神甫想,“除了引向个人研究,即最可恶的新教教义,还会引向什么呢?而且除了这种轻率的学问之
又念:
“我请求您给于连一份助学金;他会经过必要的考试而得到的。我教过他一点神学,即博须坎、阿尔诺、弗勒里的古老、有益的神学。如果此人不合适,请即送回我处;您很熟悉的那位乞丐收容所所长愿出八百法郎聘他为孩子们的家庭教师。——我的内心是平静的,感谢天主。我已习惯于可怕的打击。Valeetmeama。”
彼拉神甫念到签名,放慢了声音,叹了口气,念出“谢朗”两个字。
“他是平静的,”他说,“的确,他的德行当得起这个酬报;但愿到了那一天,天主也能给我同样的酬报。”
他望着天,划了个十字。看到这个神圣的手势,于连感到那种一进入这座房子就让他周身冰凉的极度恐惧开始缓解了。
“我这里有三百二十一个期望从事最神圣的职业的人,”彼拉神父终于说道,口吻严厉却并不凶恶,“只有七、八个是谢朗神甫那样的人推荐来的,因此,在这三百二十一个人当中,您将是第九位。不过,我的保护既非偏袒,亦非姑息,而是对罪孽加倍的关注和严厉。去锁上门。”
于连走得艰难,总算没有倒。他注意到门旁有一扇小窗户,开向田野。他望了望那些树,仿佛看见了老朋友,感到很舒服。
“Loquerisenlinguamlatinam?(您能说拉丁语吗?)”他回来时,彼拉神甫问。
“Ita,pateroptime(是的,我杰出的神甫),”于连答道,缓过来一点了。当然,这一个钟头以来,他觉得世上没有人比彼拉神父更不杰出了。
谈话继续用拉丁语进行。神甫的眼睛的表情渐渐变得温柔,于连也恢复了几分冷静。“我真软弱,”他想,“竟让这美德的外表吓住了:此人不过是马斯隆先生一类的骗子罢了。”于连庆幸已把差不多全部的钱都藏在了靴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