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罐子,却没从罐子后找到任何股票或现金。看来,她什么也没给他留下。
他扩大了自己在她房子里的生存空间——现在他把脏臭的破衣服丢得到处都是,地上堆起了喝过的啤酒罐子。他时不时去地下室,拿箱子装一些上来。他单手就能把它们依次打开,然后拿起把叉子,把里面的东西叉出来吃。啤酒和花生,或是咸味饼干棒配腌辣椒,又或是像婴儿一样又小又嫩的酸黄瓜,那滋味妙不可言。他坐到电视机前,思考着新的生活状态,获得的新鲜自由。他有种感觉,好像刚刚高中毕业,一切皆有可能,更好的新生活才刚刚开始。然而他已经不小了,去年已经过了五十岁生日。但他却觉得自己很年轻,就像个刚刚毕业的年轻人。
尽管母亲死后留下的最后一点钱马上就要花完了,但他认为还有时间用来做出正确决定。他可以先把母亲留下的遗产吃干喝净。大不了只买面包和黄油。当然还有啤酒。然后可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为这个事儿母亲已经絮叨他二十多年了。也许他会去找个职业介绍所——肯定会有工作给他这样年过五十的高中毕业生的。甚至,他或许会穿上那身母亲熨烫妥帖,和配套的蓝衬衫一起挂在衣柜里的浅色西装,去城里转转。只要电视里没有任何足球比赛节目。
他自由了。可是没有了母亲的拖鞋踩在地板上的嗒啦声,那种他已经习惯了的单调声音,和她那一贯低沉的嗓音:“你能不能别看电视了?去交个女朋友。你就打算这么过一辈子?你就不能自己找个房子住?这里住两个人太挤了。每个人都结婚生子,旅行,野餐,你呢?我又老又病,还得养活你,你怎么就不害臊?先是你爸爸,然后是你,我得给你们洗衣服,熨衣服,买东西。这个电视机害我睡不了觉。你一看就看到天亮。你整宿整宿地都在看些啥?就不烦吗?”她就一直这么絮絮叨叨,于是他买了一副耳机。问题解决了。她听不到电视的声音了,他也听不到她的唠叨了。
现在他又觉得太安静了。她曾经整洁地摆放着玻璃橱柜、铺着漂亮桌布的房间,堆满了空包装盒、瓶和脏衣服,渐渐散发出一股怪味——发出恶臭的床单、舌头舔过的锡罐上长出的霉斑产生的气味。那房间完全封闭,从不通风,可着劲儿腐烂、发酵。某天,他想找条干净毛巾,在衣柜底下又发现了一批。它们被藏在一堆床单和羊毛线团下面——地下军,第五阵列。他仔细打量这些,和地下室那些相比,它们的生产年份显然不同。标签上的字都掉色了,多是19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