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讶是,菲利克斯哭起来,他试图安慰他。「菲利克斯,」他说,笨拙地伸出隻手揽住他肩膀。他假装自己是威廉,可以想都不必想就完全明白该做什麽、说什麽,「切都会好起来。跟你保证,定会。」但菲利克斯只是哭得更凶。
「个朋友都没有。」菲利克斯啜泣著说。
「喔,菲利克斯。」他说。他之前直保持远距离、客观同情,忽然清晰起来,「很遗憾。」他强烈地感觉到菲利克斯生活有多麽寂寞。这是星期六,菲利克斯身边只有个快30岁、瘸腿律师,而这律师来这裡只是为赚钱,晚上还会跟他所爱、甚至也爱他人起出门玩。但是菲利克斯还是孤零零个人,他母亲(贝克先生第三任妻子)长年不在身边,他父亲则相信他有毛病,需要矫治。稍后,在走回家路上(如果天气好,他会婉拒贝克先生派车,自己走路回家),他会想著这切看似荒谬不公平:就任何标准来说,菲利克斯都比他小时候过得好,可是菲利克斯没有朋友;而他,什麽都没有,却有朋友。
「菲利克斯,总有天你会交到朋友。」他说,而菲利克斯恸哭说:「可是什麽时候?」那种渴望令他动容。
「很快,很快。」他告诉他,拍拍他乾瘦背部,「保证。」于是菲利克斯点点头。不过稍后送他到门口时,他看著那张窄小如壁虎脸,因为哭过更像爬虫类生物,忽然隐隐觉得菲利克斯知道他在说谎。谁知道菲利克斯之后能不能交到朋友?友谊或爱情往往违背逻辑,往往不论是否值得,往往寄居在古怪、糟糕、特殊、具有破坏性情况下。他挥手告别,但菲利克斯已经转身进屋。这些话他永远不会告诉菲利克斯,但不知怎,他猜想这就是菲利克斯长年如此苍白原因:因为菲利克斯很久以前已经猜到,因为他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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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会法语和德语,他懂化学週期表,而且儘管很不喜欢,他几乎记得《圣经》裡大部分内容。他知道如何接生小牛,如何修好电灯电线,如何疏通堵塞排水管,如何用最有效率方法採收核桃,如何辨认菇类有没有毒,如何把乾草打包成大捆,也知道挑西瓜、苹果、胡瓜、香瓜时,该敲哪个部位来测试其新鲜程度(另外有些事情他但愿自己不知道,有些事他希望永远不会再用上,还有些事,当他夜裡想到或梦到时,会憎恨或羞愧得蜷缩起身子)。
然而他常常觉得,自己好像不懂任何真正有价值或实用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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