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她为何这样厌恶阿克灵顿,但她就是如此,却又不曾离开那儿。离开时候,仿佛既解脱她,同时也背叛她。她渴望得到自由,又竭尽所能不让此事发生。
阿克灵顿知名事物不多。那里有全世界最糟足球队,阿克灵顿斯坦利,还藏有大量蒂芙尼玻璃制品,由约瑟夫·布里格斯捐赠,他是名成功离开阿克灵顿人,在纽约蒂芙尼公司工作,
焗豆吐司。这是她奢侈享受,她平日里存钱,以便在集市日和去餐馆。
阿克灵顿集市是个嘈杂大市场,室内室外都有摊位,堆满脏兮兮土豆和饱满卷心菜。有些摊位卖家用清洁剂,拿桶盛着,没有包装,要买几瓶漂白剂、几罐烧碱就用自己带容器装。有个摊位只卖海螺、螃蟹和鳗鱼,还有个卖纸袋装巧克力饼干。
在集市上你可以刺青,可以买金鱼,还可以用美发厅半价格剪头发。摊贩高声地讨价还价:“不给你个,不给你两个,收个价钱给你三个。你说啥呀,太太?两个价钱要七个?你有几个小孩啊?七个?你老公知道吗?啥?都是他错。老公真有福气啊。那就给你吧,死时候要为祷告啊……”
他们还会展示商品:“这个能扫——地!能吸——尘。它能把窗帘顶上跟烤箱背后都收拾干净……全都吸进管嘴里。说啥,太太?你不喜欢这管嘴样式?”
阿克灵顿第家超市开张时候都没有人去,因为那里价格或许低,却是定死。市场里头没样东西开固定价格,你尽管砍价。这是乐趣之,乐趣就在日常剧场里。摊位是他们各自表演舞台。就算手头拮据,不得不等到快收市才去买食物,你也能在集市上逛得愉快。那里有你认识人,那里有东西可看。
不怎喜欢超市,也讨厌在超市购物,哪怕那儿有别处买不到东西,比如猫粮和垃圾袋。不喜欢超市,很大部分原因在于它少勃勃生气。当今生活之沉闷淡薄不仅在于乏味工作与无聊电视;还在于大街上失去勃勃生气;闲话,偶遇,忙乱喧嚷日子,每个人都有立足之地,无论贫富。如果家中无力负担暖气,不妨走进集市大厅,迟早会有人请你喝杯茶。那时候就是这样。
温特森太太不喜欢让人看见她淘便宜货——她把这事儿留给爸做,自顾自走去“宫廷”餐馆。燠热窗内,她坐在对面,边抽烟边思考未来。
“你长大后要当个传教士。”
“去哪里呢?”
“离开阿克灵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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