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力、耐心和技巧也分配得十分精确,并一一起着作用,就像在数学家、诗人和音乐家身上一样,只不过层次和结合不同而已。从前观相术盛行的时候,要是加尔解剖了象棋大师的颅脑就好了,这样就可确定,这些国际象棋天才的大脑灰质是否有一种特殊的曲纹,他们的颅脑里是否有一种比常人更发达的象棋肌或象棋突。像岑托维奇这样的棋手,在绝对迟钝的智力中散布着特殊的天赋,就像在一百公斤不含矿质的岩石中含有一条金脉一般!他这样的实例要是激发起那些观相术家的兴趣就好了。这样一种独一无二的天才游戏是定会造就出特殊的棋王来的,对于这一点,一般来说,我一直都很清楚,然而很难想象,甚至不能想象,一个思想活跃的人竟一辈子把自己的世界仅仅局限在黑白方格之间狭窄的单行轨上,只在三十二颗棋子前后左右的挪动中寻找成功的喜悦,一个人开局先走马而不走卒竟是件了不起的大事,能在棋谱的某个不起眼的地方提到一笔就意味着不朽——总之,一个人,一个会思想的人,十年,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如一日,将自己思想的全部张力一次又一次可笑地用在把木头棋子“王”逼到木制棋盘上的角落里去,而自己竟没有发狂!
现在,这么一位了不起的人,这么一个奇特的天才,或者说这么一个谜一般的傻瓜第一次离我那么近,在同一艘船上,相隔仅六个船舱,但是我真倒霉,我虽然对有关精神方面的事最好奇,而且这种好奇心往往会变成一种激情,尽管这样,我还是未能接近他。于是我就想出一些荒诞透顶的计谋:我假装要为一家重要报纸去采访他,以刺激他的虚荣心;要不我抓住他贪得无厌的心理,建议他到苏格兰去参加一场报酬颇丰的比赛。末了我想起猎人的一个非常灵验的办法:要把山鸡引过来,就学山鸡交尾时的叫声。那么要把象棋大师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来,难道还有比自己去下棋更有效的高招吗?
我一生中从来就不是一个正经八百的国际象棋艺术家,其原因十分简单,那就是我总不把下棋当一回事,只不过是下着玩玩的,要是我坐下来下一小时棋,那可不是为了去劳神费脑,相反,是为了使紧张的脑子得到放松。我是本着“玩”【4】这个字的真正意义下棋的,而别人,那些真正棋手却是为了“较量”。下棋和谈恋爱一样,必须有个对手,而此刻我还不知道,除了我们,船上是否还有其他爱下国际象棋的人。为了把他们引出洞来,我就在吸烟室里设下一个简单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