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楼呢?蝶衣刻意地不在乎,因为事实上他在乎。
袁四爷又差人送来更讲究首饰匣子,头面有点
后来他想通。
多少个黑夜,在后台。片静穆,没有家小子,才睡在台毯下衣箱侧。没成名龙套,才膜拜这虚幻美景。他俯视着酣睡人生。乱世浮生,如梦。他才二十岁,青春丰盛生命,他定可以更红。即使那孤独,但坚定。他昂然地踏进另境地。
睥睨梨园。
有满堂喝采声相伴,说到底,又怎会寂寞呢?
那夜之后,他更红,戏本来就唱得好,加上有人捧,上座要多热闹有多热闹。抗战人去抗战,听戏人自听戏,娱乐事业畸型发展。找个藉口沉迷下去,不愿自拔。——谁愿面对血肉模糊人生?
马上有人代作翻译,也是吆喝:
“挂旗!挂旗!大日本大东亚共荣!”
门外来个人。是蝶衣那贴身侍儿小四,他仓惶地跌撞而至。
小四惊魂未定:
“满城——日本兵,正通知——各门各户,挂太阳旗呢!”
“好,就当是咱结婚大礼吧。礼大,不言谢。”
蝶衣回过头来,是张淡然脸:
“你结婚,往后也得唱唱独脚戏。”
小楼时不明所以,这又有什关系呢?
只有玲珑剔透、见尽世情姑娘儿,开始有点明白。菊仙心里边暗暗地拨拉开算盘珠儿,算计下各人关系。嘴里不便多言。小楼笑着递上盅。
“程老板,”班主来谄媚:“下台换新戏码,预备替您挂大红金字招牌,围电灯泡,悬张戏装大照片,您看用哪张好?”
蝶衣看,有“拾玉镯”、“宇宙锋”、“洛神”、“贵妃醉酒”……。——他换戏码,对,独脚戏,全以旦角为主。
“就这吧。”他随手指张。
“是是。还有您程老板名字放到最大,是头牌!”
花围翠绕,美不胜收。
众目瞪口呆。
胡同里,未睡人,惊醒人,都探首外望。有人握拳透爪,有人默默地,拎出入侵者旗帜。孩子哭起来,突然变作闷声,定是有双父母慈爱大手,给捂住,不想招惹是非。
无端如急景凋年,日子必得过下去。
家家家,不情不愿,悄无声息,挂上太阳旗。
只有蝶衣,无限孤清。外面发生什事,都抵不过他“失”。
蝶衣取过酒,仰面干。这是今儿第二次醉,醉当然更好。
忽闻屋子外头有人声吆喝。
听不懂。
是日本话:
“挂旗!挂旗!大日本大东亚共荣!”
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