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洗地毯以筛选种子是很科学。文老师教小帕吉鲁,把铲起来泥土剔除大石块,倒入他
火推熄,撒尿浇熄,说,“孙子,走吧!们回家去。”
世界更安静,完全黑暗与寂冷。渐渐地,文老师听到自己心跳声,她讶异心搏竟然如此清晰,扑通、扑通、扑通,恍惚是自己内心不断在呼喊救命。她有些紧张,但随即平抚下来,并且越来越定静,她听到银杏吸收各种声音,从树根到地底。她听到──幻想也好──座山水流声,树木摆动。她忘自己在练习死亡,反而接近大自然,让白梅花蛇在身上游移,她脑袋澄空,成棵树、颗石头或朵云之类,也许是摊水,非常满湖水,因为她感到脸颊滑过泪水。然后,她听到巨大声响,睁开眼睛时,看见小帕吉鲁打开木箱门,主动地伸手要拉她起来。这是因为文老师在地底练习太久失去动静。她发现自己蜷缩着,怀抱蛇,姿势像是小男孩在讲桌下抵抗世界方式。
经过死亡体验,拉近小帕吉鲁与文老师距离。他让文老师走进银杏树教室。然而,她还仍不懂小帕吉鲁为什蹲在树下凝视地上,即使是冬雨,他穿上雨衣,躲在桌下避雨。文老师撑伞靠近树下。银杏叶凋零,地上落圈清水灿烂树叶,小男孩愿意抬头看她。
“他在想什?”文老师这样想,但是更多时候她也蹲在地上,想,“在想什?”
帕吉鲁迷恋落叶,把季银杏叶黏在十八本课本,主动以“这是作业”交给文老师。文老师发现落叶是照某种秩序分类。它们挂在树梢时大小、纹路不尽相同,被鸟啄虫啃后更没有重复。每种落叶死法不样,每种落叶尸体不样。树叶归类行为深烙在文老师脑海,到三月,在孵豆苗观察植物生长生物课,她把绿豆袋撒,满地豆响。她愣。她想,小帕吉鲁用落叶计算株树叶片量,棵银杏有四千三百八十二片叶子,那这地上有多少绿豆?
他给她灵感,不顾仍在上课,兴奋地冲到树下,问:“你在算这个树下有多少种子吧?”
小帕吉鲁抬头,用小脸看她,眼角闪过光似。
“们起来算吧!可是得找范围。”不出几秒,文老师拿起根树枝,朝地上画圈。圈蛮大,把树教室囊括。然后,她说应该够,们看看这圈子里有多少种子。
小帕吉鲁站起来,点头。
文老师拿来铲子,往圈子内挖,用奇特譬喻说:“把地皮铲起来,像地毯洗洗,种子自己会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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