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出来抢走孩子,可能近日有过这样事情,孩童被拐、被掳,像空气般消失,到早上,人们争先恐后在香气飘溢菜市场买肉包子。
走着走着,阿冰深深叹口气。其实自结婚以来,不,甚至从阿炳向她求婚以来,她心里有数,狗改不吃屎,这天早晚来临。哨牙炳是她唯男人,可是她见过狗公成千上万,当谈到裤裆里乱事,她确信,她懂得,男人和狗公没有丝毫差别。说句老实话,这天来得比她想象中晚,所以她忍不住佩服阿炳忍耐力,甚至于冒起微微低贱感激。问题是心里数就只能放在心里,而且必须嘴硬,如果不事先威胁旦乱来便会把他斫成十八块,他肯定乱来得更快,也更乱。大嫂说得对,没必要拆穿,否则男人更易肆无忌惮。阿冰决定佯作不知情,哨牙炳最好亦假装不知道她知情,守住怀里孩子,最好再生两个孩子,平平安安地把日子过下去。当阿冰难过地想通,难过感觉也消退,反而体会到种连自己亦不好意思面对自在。
日子过下去,战争却亦持续。战争是日日夜夜生死拷问,像阎罗王派来牛头马面,却不马上把你抓走,光坐在床边,你闭上眼睛,他们在看你;你张开眼睛,他们亦在看你。谁都无法预知他们何时动手。美国佬空袭越来越猛烈频繁,却常投错目标,六七个月误炸萧顿球场带,炸死八九百人,几个月前再误炸铜锣湾圣保禄医院,又炸死几百人,早晚都从天空扔下炸弹,轰隆声,什都没,比她昔日宰狗还快还干脆。南爷炸死那天,哨牙炳冲回家蹲在墙角抱头痛哭,呢喃自语:“死咗!死捻咗啦!怎说走就走?他是南爷,他怎可以?是萝卜头害死他,要报仇!”
她跌坐到客厅椅上。万被炸死是阿炳,她和孩子怎办?万被炸死是自己呢?阿炳可照顾得孩子?万,万是孩子,她可活得下去?阿冰不敢往下想。不,不要死,谁都别死。必须活着。她千辛万苦从汕头到澳门,再到香港,为人妻,为人母,放下杀狗刀,可不甘心就这被摧毁。开战以来她从未担心死不死,仿佛那都是别人事情,跟她和哨牙炳无关。可是南爷丧生消息和阿炳伤心哭嚎把死亡带到她眼前,这地真实,这地贴近,避无可避,由不得不心惊胆裂。
默然阵,阿冰站起走到哨牙炳面前,低头直视他眼睛,道:“不要哭!炸弹是美国佬扔,跟日本仔无关,千万别冲动。人各有命,南爷是南爷,你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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