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拉他,就砸碎了人家车上的里程表呢!对企图劝阻他的人以逮捕进行威胁呢!……总之,他闹了个天翻地覆。
在莫斯科戏剧界,斯乔帕·利霍捷耶夫也算得是个小有名气的人物;谁都知道他为人乖张,不好惹。但瓦列奴哈今天讲的这一切,甚至对斯乔帕来说也未免过分。是的,过分了。甚至是太过分……
里姆斯基一双锐利的眼睛盯着桌对面的瓦列奴哈的脸。瓦列奴哈越往下讲,这双眼睛便越显得暗淡。他讲的斯乔帕胡闹的细节越是绘声绘色、活灵活现,财务协理心里的问号就越画越大。当他讲到斯乔帕甚至胆大妄为地对几个企图把他送回莫斯科的民警进行武力抵抗时,里姆斯基就完全清楚了:这位深更半夜跑回来的总务协理所讲的一切全是胡扯!彻头彻尾的谎言!
瓦列奴哈并没有去普希金诺,斯乔帕本人也根本没去普希金诺。什么喝醉酒的报务员和小餐馆的碎玻璃,都是瞎扯,谁也没有用绳子绑斯乔帕……总之,全是无中生有。
里姆斯基一旦明确地意识到瓦列奴哈在当面撒谎,便觉得一阵新的恐惧感从脚跟一直传遍全身,他又感到一股会引起疟疾的、带有霉烂味的湿气从门缝底下钻进屋里。这时,坐在对面椅子上的总务协理莫名其妙地缩着身子,像是要尽量躲进台灯灯光的蓝色阴影里,而且用一张报纸奇怪地遮住脸,仿佛嫌灯光晃眼睛。里姆斯基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心里暗自琢磨:这一切意味着什么?这么晚才返回的总务协理为什么要在这所寂无人声的空楼里对他扯这些无耻的谎言?里姆斯基痛苦地意识到眼前的危险——一种原因不明的、却又十分可怕的危险。于是他不再听瓦列奴哈胡诌,佯装并未发现对方破绽,也未注意到他在用报纸遮遮掩掩的样子,开始仔细观察对方的脸。这时他发现:总务协理的相貌和举止都和以前有些不同。这一新发现比起莫名其妙地编造普希金诺闹剧的谎言更加令人无法解释。
虽然总务协理尽量把鸭舌帽拉到眼睛上,不让灯光照到他的脸,虽然他用报纸遮遮掩掩,里姆斯基还是看到瓦列奴哈右脸上,鼻子旁边,有一大块青斑。此外,平素红光满面的瓦列奴哈现在变得脸色蜡黄,像是生过一场大病,而且在这闷热的夜晚不知为什么脖子上还围着条旧花格围巾。如果再想想他出去这段时间里新添的一些毛病——吸鼻涕和咂巴嘴,细听听他那变得问声闷气的喑哑的声音,看看他眼睛里那怯生生、贼溜溜的神色,就可以完全肯定地说:总务协理瓦列奴哈已经变得叫人不敢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