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乌苏拉和莱蒂的事过去大约一个月后,在摇摇欲坠的老屋轰然倒地,一栋栋规整的房子拔地而起,在一个个在城里上班、在镇上居住、靠流转资金而非建屋子、挖沟渠、放牧、纺织来挣钱的年轻人住进后的五年前,在我第一次亲吻爱笑的凯丽·安德斯的九年前……
那是五月底,也可能是六月初,我放学回家,看到她在后门口等我。她看上去很清楚自己在哪里,在找谁。她是一只小黑猫,比小猫咪大一些,一只耳朵生有一块白色斑点,眼睛透着晶莹浓郁而不同
议,至于父母嘛,我想他们只为经济重担一下子卸下而松了口气。)
我们搬出去后,老屋就被拆毁了。老屋被拆的那一天我没有去看,我不想看到它空寂而萧索地立在那儿,颓然倒下。那些砖头和瓦片,那些排水管和墙壁,与我的人生有太多牵绊。
多年之后,长大成人的妹妹告诉我,她觉得乌苏拉是(在妹妹的印象里,在前前后后照顾我们的,bao脾气保姆中,乌苏拉仍是最和蔼可亲的那一个)被母亲解雇的,因为母亲发现她和父亲有暧昧的关系。这个推测的确有可能。当时我们的父母还在世,我可以直接问他们,可我没有问。
自始至终,父亲对那几夜发生的事绝口不提。
要说我从他身上和自己的童年学到了什么,那就是我下定决心不吼人,特别是不冲小孩大喊大叫。
二十多岁时,我和父亲终于冰释前嫌。在我小时候,我和他合拍的地方实在太少,这一定让他非常失望。他不想要一个埋头书海、终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孩子。他想要一个和他年少时一样的孩子:热衷于游泳、拳击和橄榄球,疯狂飙车,纵情享乐。可我让他的希望彻底落空。
我再也没有去过车道尽头,没有想过那辆白色迷你车。只有看到壁炉台上那两枚未经打磨的猫眼石时,我才会想起猫眼石矿工。在我的印象里,他常常穿着格子衬衫和牛仔裤,脸和胳膊泛着棕褐色的光泽,而不是一氧化碳中毒后的樱桃红。此外,他还没系蝴蝶领结。
老怪,猫眼石矿工给我的那只姜黄色公猫,不知晃荡到哪里,被哪家收养了。我们时不时会看见它在沟渠和树林间穿梭,可不管我们怎么叫,它都不愿意过来。这种疏远反倒让我轻松。它从来不是我们的猫,我们心里明白,它也清楚。
我认为,一个故事的关键在于故事人物的转变。可经历这一系列变故的我只有七岁,从开始到结束,我一点变化都没有,不是吗?其他人也同样没变。人还是那些人。
但有些事倒是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