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昭如回来这件事,卢家人并未表现出十足的热情。就如同她的离开,也并未有人过多地牵念。
这些人里,自然并不包含家睦。这男人对于昭如,有一种对少妻的疼爱和纵容,却也有几分敬与重。昭如先天的颟顸,使得她少了许多女子的计算与琐碎。这种少女般的干净,会让他觉得自己也明朗年轻起来。然而,他终于觉得自己,还是衰老了,而且老得很快。在天津开了“丽昌”后,因为往返劳顿,他病了一场,并没有告诉昭如。可这场病让他看清楚人生苦短,夫妻缘长。他便将柜上的生意,一步步地交给了自己的兄弟。
昭如将昭德带回了襄城。家睦也并没如其他人般惊奇,只是心中有些感叹,人如蜉蝣。一面在心里对妻子的敬重,又添了几分。昭德对他而言,只是妻姐,然而他却无法因此抑制其他人的好奇。甚至老六家逸夫妇也有过许多隐约的表达。表达中,隐藏了一些畏惧与忌惮。这忌惮是他们对于昭如的态度的源头。如今,昭德来了。一时权倾华北的石玉璞,有关他所有的想象,似乎都可以在他的遗孀身上落到实处。
昭如与家睦商量,给昭德安排了一个恰如其分的出场,是在这一年的冬至。他们家乡的传统里,冬至是个重要的节庆。这天乱而复治。民间便要吃饺子、蒸饽饽,“蒸冬”取的便是一个合家团圆。所谓“冬至大如年”是不错的,该有的热闹便都有了,却又不会过分的隆重。吃上这一顿饭,昭德便成了这家中的一员。
甚至对于昭德这天的衣着,她也动了脑筋。以往的华服,虽图案与颜色都十分简素,但因为质地太好,不经意间,是有些咄咄逼人的。她便找来裁缝,给昭德用青绸做了身齐膝的长袄。穿上很利落,人也持重,符合一个大姨的身份。
席间,她便让昭德坐在自己的右首。众人看昭德,安静地坐着,虽一言不语,但形容间端庄得体,似有重量。心下都有些叹服,想起不怒而威这个词。但细细端详,却见她眼睛里,没有一丝的活泛,神情有些失焦。昭如给她夹的菜,也始终没有动过筷子。这叹服渐渐就变成了怜悯,联想她的身世,这便是河东河西三十年。只是如此一个人物,走不出来罢了。
这时候,却有只家养的狸猫走了来.施施然在众人腿间穿梭。及至到了昭德脚底下,纵身一跃,跳到了昭德的膝头上。昭德愣愣地看着,它慢慢地卧下来。昭如正要驱赶它,却看到昭德侧过脸,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她伸出手,试探了一下,抚摸了那只猫。所有的人都看到,她的手指颤